黑湖被施了魔法的区域,在夏日的阳光下如同一块巨大的、波光粼粼的蓝宝石。临时搭建的高高跳台耸立在湖畔,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气势。观众席上人头攒动,四大学院旗帜招展,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的议论声、爆米花的甜腻香气以及防晒魔药特有的清凉薄荷味。三强争霸赛的余热未消,这场由霍格沃茨自发组织的“友谊第一,炸鱼第二”跳水比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号选手,威克多尔·克鲁姆。这位保加利亚魁地奇巨星即使穿着简单的泳裤,也掩盖不住一身健硕的肌肉和沉稳如山的气场。他站在跳台边缘,如同巡视领地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眼神锐利地扫过下方碧蓝的湖水。没有多余动作,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弹射出去!空中一个迅猛而精准的团身三周半转体,动作干净利落,带着魁地奇找球手特有的爆发力和控制力,最后“噗”地一声,入水点只溅起一小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花,如同一条巨鲸优雅地滑入深海。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
“完美!”担任裁判的麦格教授扶了扶眼镜,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赞许。
二号选手,布斯巴顿的骄傲。那位在圣诞舞会上惊艳全场的银发姑娘(芙蓉·德拉库尔的某位表妹或同学),身姿轻盈如天鹅。她走到跳台尽头,优雅地向观众席行了一个布斯巴顿式的屈膝礼,引来一片痴迷的赞叹。随即,她足尖轻点,身体舒展如柳枝,在空中完成了一组令人眼花缭乱的连续翻转,姿态曼妙如同水精灵在云端起舞,最后以一个漂亮的笔直入水结束,水花控制得同样出色。观众席,尤其是男生们,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三号选手,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里。阳光帅气的脸上带着温和而自信的笑容。他活动了一下肩颈,走到跳台边,向为他加油的赫奇帕奇同学们挥了挥手。他的动作或许没有克鲁姆的爆发力,也没有布斯巴顿姑娘的艺术性,但胜在流畅、稳定,充满力量感。一个标准的向后翻腾两周半屈体,动作完成得教科书般精准,入水干净利落。赫奇帕奇长桌爆发出最热烈的欢呼。
气氛被推向了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最后一位选手——四号,哈利·波特身上。
当哈利哆哆嗦嗦地爬上那足有十米高的跳台时,之前三位选手带来的震撼和赞叹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他站在窄窄的跳板尽头,感觉脚下的木板都在嘲笑他的胆怯。冰冷的湖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吹得他绿色的泳裤紧贴在身上,也吹得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哇……好高啊……”哈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小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低头看了一眼下方,碧蓝的湖水此刻看起来深不见底,如同巨兽张开的巨口。眩晕感瞬间袭来,他赶紧抓住旁边的栏杆,指关节捏得发白。“好冷……真的好冷……”他无意识地念叨着,身体微微发抖,一半是风吹的,一半是吓的。勇气?此刻早就和隐形衣一起被遗忘在宿舍的箱底了。
哈利的内心已经乱成一锅被施了狂躁咒的曼德拉草汤:
(梅林的胡子啊!我为什么要报名这个?!魁地奇飞天扫帚我敢骑,摄魂怪我敢打,伏地魔我敢怼,为什么偏偏怕这个?!这么高!掉下去会摔死吧?会不会砸到湖里的巨乌贼?万一我脑袋朝下插进淤泥里怎么办?!罗恩!赫敏!救命啊!我想回家!)
看台上,罗恩·韦斯莱急得直跺脚,红头发像着了火:“哈利!哈利!别怕!往下跳啊!!!眼睛一闭就下去了!想想金色飞贼!你抓飞贼的时候比这高多了!” 他挥舞着拳头,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兄弟跳。
赫敏·格兰杰紧握着双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眉头拧成了疙瘩:“哈利!深呼吸!别紧张!放松身体!注意动作要领!回想一下我昨晚给你讲的重心控制和入水角度!” 学霸的支援总是如此……实用且令人压力倍增。
就在哈利在跳台上天人交战,罗恩赫敏在场下干着急的时候,斯莱特林看台区域,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布雷斯·扎比尼,正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那个摇摇欲坠的“救世主”。一个邪恶又极具诱惑力的坏心思,如同毒蘑菇般在他脑子里迅速滋生、膨胀。
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猛地吸了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魔力,对着跳台方向,用尽吃奶的力气、带着一种煽风点火的亢奋,石破天惊地大吼道:
“波特!!!别怂!是男人就跳下来!!!”
他的声音如同扩音咒,瞬间压过了全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到了跳台上哈利的耳朵里,也让所有观众都听到了。
哈利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看去。
布雷斯坏笑着,抛出了那个足以炸翻整个赛场的“重磅筹码”:
“只要你敢跳——!我布雷斯·扎比尼对梅林发誓!把我们斯莱特林的院草——阿尔文·莱斯特兰奇!洗干净打包送到你卧室去!给!你!暖!床!!!”
轰——!!!
整个黑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死寂!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连风吹过旗帜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罗恩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金飞贼,赫敏的速记羽毛笔“啪嗒”掉在地上,克鲁姆皱起了浓眉,布斯巴顿的姑娘们掩嘴惊呼,塞德里克一脸“我是不是幻听了”的茫然。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梅林的蕾丝睡裤啊!!!”
“扎比尼疯了吗?!”
“莱斯特兰奇?!暖床?!给波特?!”
“劲爆!比克鲁姆的跳水还劲爆!”
“快!记下来!丽塔·斯基特会为这个付一百个金加隆!”
斯莱特林看台更是如同被捅了马蜂窝。潘西·帕金森手里的精致小扇子“咔嚓”一声被她捏断了扇骨,她瞪着布雷斯,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巨怪。克拉布和高尔茫然地互相看看,脑子还没处理完这巨大的信息量。
而风暴的中心——阿尔文·莱斯特兰奇本人。
在布雷斯吼出第一个字“波”的时候,阿尔文那原本落在湖面、带着惯常疏离的银灰色眼眸,就缓缓地、如同最精密的瞄准镜般,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布雷斯·扎比尼。当那句“送莱斯特兰奇”、“暖床”清晰无比地灌入他耳中时,阿尔文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不是愤怒,不是羞恼,而是一种纯粹的、仿佛听到了宇宙终极荒谬真理般的……茫然和错愕。
他微微偏过头,视线极其缓慢地平移,落在了旁边德拉科·马尔福的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冰冷的、足以让地狱三头犬都夹起尾巴的审判意味。
德拉科·马尔福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火山爆发前的极致压抑,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铂金色的头发下,那张苍白的脸先是瞬间涨红,然后迅速褪成一种可怕的、接近死人的惨白,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了滔天怒火、难以置信和被至亲(损友)背叛的极致铁青上。他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还在得意洋洋、仿佛自己立下大功的布雷斯,瞳孔因为极度愤怒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很好。布雷斯·扎比尼。阿尔文用眼神对德拉科传递着这个无声的讯息。你死定了。死得透透的。厉火都烧不干净那种。
德拉科接收到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着布雷斯,那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同学,而是在看一个即将被扔进蛇窟喂纳吉尼的祭品。
就在这全场石化、信息量爆炸的瞬间,跳台上那个被“暖床”宣言震得大脑一片空白的哈利·波特,做出了一个他事后完全无法理解、但当时完全遵循了本能和求生欲(?)的动作——
他脚下一滑。
“哇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完全破音的惨叫,哈利·波特如同一个被施了漂浮咒又突然失效的麻瓜包裹,手舞足蹈、姿势极其扭曲难看地、直挺挺地从十米跳台上栽了下来!
没有翻转!没有团身!没有笔直!只有最原始、最狼狈的自由落体!
砰——哗啦!!!!
巨大的、如同陨石砸入水面的声音响彻云霄!水花冲天而起!不是水花,简直是水墙!足有五六米高的水浪狂暴地向四周席卷,劈头盖脸地浇了靠近湖边的观众一身!连裁判席上的麦格教授都被溅了一脸水,眼镜片上全是水珠。
哈利像一颗深水炸弹,直直地沉了下去。湖面先是冒出一串绝望的气泡,几秒钟后,一个湿漉漉、绿油油的身影才狼狈不堪地挣扎着浮了上来,一边剧烈地咳嗽呛水,一边像只落汤鸡一样扑腾着。
然而,灾难并未结束!
哈利落水的位置,距离正在岸边浅水区做放松活动的克鲁姆,只有不到三米!那狂暴的、如同海啸般的水墙,以无可匹敌之势,狠狠拍在了毫无防备的克鲁姆身上!
“噗——!”
世界级的魁地奇找球手,保加利亚的骄傲,威克多尔·克鲁姆先生,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这波“波特牌”人工巨浪拍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咕咚”一声,结结实实地向后栽倒,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岸边的浅水泥浆里!只剩下两条健硕的腿还在水面上无力地蹬了几下,像一只搁浅的大乌贼。
观众席彻底疯了!尖叫!狂笑!混乱!有人指着水里扑腾的哈利狂笑不止,有人看着泥浆里只剩腿的克鲁姆目瞪口呆,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疯狂地在狼狈的哈利、泥里的克鲁姆、以及斯莱特林看台上那三个表情各异(阿尔文的冰冷审判,德拉科的死亡凝视,布雷斯的瞬间傻眼)的人身上来回切换。
裁判席上,麦格教授脸色铁青,手忙脚乱地擦拭着眼镜,嘴唇哆嗦着,似乎随时要晕过去。斯内普教授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黑袍翻滚,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刻薄、带着极致嘲讽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混乱:
“看来,波特先生不仅擅长在空中制造混乱(指魁地奇),在水里也拥有制造‘惊喜’的天赋。以及,扎比尼先生,”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射向斯莱特林看台,“关于你刚才那个…别出心裁的‘激励方案’,我想我们课后需要…深入探讨一下学院的‘交友准则’和‘言论边界’。”
斯内普的话音刚落,斯莱特林看台那边,德拉科·马尔福已经像一头发怒的匈牙利树蜂般站了起来。他无视了还在扑腾的哈利和泥里的克鲁姆,径直走到已经彻底傻眼、笑容僵在脸上的布雷斯·扎比尼面前。
德拉科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
“扎比尼,”他微微俯身,凑近布雷斯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却带着足以冻僵灵魂的杀气,“‘暖床’?嗯?主意不错。今晚,我会亲自把你,连同你那张永远关不上的破嘴,一起塞进我爸爸养的那条挪威脊背龙的孵化巢里。那里温度很高,非常适合你‘暖’、一、晚。”
布雷斯的脸瞬间变得比哈利的泳裤还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他看着德拉科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边阿尔文那如同看着一具尸体般的冰冷眼神,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天才主意”,到底给自己挖了一个多么深、多么烫、多么要命的坑!
阿尔文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毫无褶皱的墨绿色长袍,动作优雅得像在出席一场葬礼。他银灰色的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布雷斯,最终落在德拉科身上,薄唇轻启,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
“德拉科,处理干净点。我不希望明天早餐时,再听到任何关于‘暖床’的噪音。”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扎比尼先生似乎很怕冷。龙巢的温度,应该很‘适合’他。”
德拉科狞笑着点头,一把揪住布雷斯的衣领,像拖一袋垃圾一样,在斯莱特林学生们惊恐而同情的目光中,以及布雷斯绝望的呜咽声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混乱的赛场。
黑湖边,哈利终于被罗恩和赫敏七手八脚地捞了上来,裹着厚厚的毛巾瑟瑟发抖。克鲁姆在几个布斯巴顿姑娘的搀扶下,艰难地把脑袋从泥浆里拔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茫然地看着这个混乱的世界,眼神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哲学思考。
而这场跳水(炸鱼)大赛的最终成绩?
克鲁姆:物理伤害(被水墙拍进泥里)。
布斯巴顿:艺术表现(但被水花波及)。
塞德里克:稳定发挥(躲过一劫)。
哈利·波特:惊世骇俗的“水花效果”和“意外伤害加成”,以及……永远改变了扎比尼命运的一句“暖床”宣言。
至于布雷斯·扎比尼?他的名字和那句石破天惊的“暖床”誓言,如同哈利的巨大水花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霍格沃茨,成为了比三强争霸赛更令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或者说,反面教材)。只是他本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概只能在他“温暖的新家”——马尔福庄园的挪威脊背龙孵化巢附近,思考人生的真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