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天穹殿内,气氛在默王妃那番“大纲一致”与“新手福利”的恩威并施之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压抑的平静。众阁主面色各异,心思复杂,虽心有不甘,却也在绝对的力量和既成事实面前,被迫开始消化和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的新秩序。
星尘如蒙大赦般地退到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再也不想掺和进这趟浑水。庞尊、时希等人则垂首默然,仿佛在重新审视自己的定位与未来。
然而,就在这表面趋于“接受”的沉寂时刻,一个极其微弱、却充满了痛苦、茫然与……压抑不住愤怒的嘶哑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突兀地、艰难地响了起来:
“黑……黑心……老板……”
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与绝望的控诉。
这声音,来自高台之上,那张象征着灵犀阁最高权柄、如今却坐着一个奄奄一息身影的司仪宝座!
是颜爵!
他竟然在此时,从深度昏迷与信念崩塌的双重打击中,短暂地苏醒了过来!
或许是被星尘宣读的严苛规矩所刺激,或许是被默那番“新手福利”的虚伪言辞所激怒,或许仅仅是残存的本能让他发出了这最后的、微弱的抗议!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无光,嘴唇干裂,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盯着下方那个依偎在水清漓怀中、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默王妃,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四个字:
“黑……心……老……板……”
这四个字,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如同惊雷,瞬间劈在了大殿内每一位仙子的心头!
所有阁主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颜爵!庞尊眼中雷光炸起!时希手中的怀表骤然停滞!花翎和冰璃雪惊得捂住了嘴!艾珍更是吓得差点跳起来!
颜爵他……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刻,用这种词来形容默王妃?!形容这位身后站着世王与水清漓、刚刚确立了幕天阁法统、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新秩序代言人?!
他疯了吗?!他不要命了吗?!
就连角落里的星尘,都吓得一个趔趄,差点瘫软在地!‘颜爵兄!我的亲哥!你作死别带上我啊!’
果然!
就在颜爵话音刚落的瞬间,整个万象天穹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冰冷的毁灭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从高台之上爆发开来!
源头,并非来自默王妃,而是来自她身边,那位始终如同深渊般沉寂的——世王!
世王那宽大的斗篷无风自动,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化作了两个吞噬一切的漩涡!一股令人灵魂冻结、万物凋零的恐怖意志,如同天罚般,死死地锁定了宝座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司仪!
颜爵残破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住,猛地一颤,连惨叫都发不出来,鲜血再次从口中涌出,眼看就要彻底魂飞魄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却比世王的威压更快地响起了。
是默王妃。
她并没有动怒,甚至脸上那慵懒惬意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仿佛随意地拂了拂空气。
随着她的动作,那股即将把颜爵碾成齑粉的恐怖威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水墙,骤然一滞,虽然依旧恐怖,却并未彻底落下。
默王妃这才缓缓地从水清漓怀中坐直身体,狐狸眼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颜爵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轻柔得仿佛在谈论天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颜大司仪~”
她拖长了语调,声音清脆,却如同冰锥刺骨。
“这才刚醒,就这么大火气,还乱扣帽子,这可不好哦~”
她的目光扫过颜爵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一件不完美的艺术品。
“你说我是‘黑心老板’?” 她歪了歪头,做出一副无辜又困惑的表情,“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她摊开双手,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身边那散发着滔天威压的世王,以及始终静默如水的水清漓。
“你当着这两位‘真正的东家’的面,说我是‘黑心老板’……”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调侃,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警告,“你这是……在质疑谁呢?”
“是在质疑我身边这位……规则的制定者,世王哥哥吗?”
“还是在质疑……默认了这一切的清漓呢?”
她每问一句,大殿内的空气就冰冷一分,世王那恐怖的威压就沉重一分!
颜爵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失言,触犯了何等可怕的天条!
默王妃看着他恐惧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和善”,语气却越发冰冷:
“颜大司仪,我看你是伤得太重,神志不清了。”
“规则,可不是我定的。” 她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世王,语气充满了敬畏与崇拜,“我,只不过是规则的搬运工,是世王哥哥意志的执行者而已。”
“你把这顶‘黑心’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狐狸眼中寒光乍现,“岂不是在指桑骂槐,公然藐视真正的规则制定者?!”
“这种行径,” 她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宣判,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心惊胆战的阁主耳中,“按照幕天阁的新规矩,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质疑上意,藐视法统’,可是……重罪哦~”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重压,狠狠地砸在颜爵和所有阁主的心上!
“乱扣帽子,是会死仙的,颜爵司仪。” 默王妃最后补充道,语气平淡,却充满了毋庸置疑的杀意。
说完这番话,她不再看颜爵,而是重新靠回水清漓怀中,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而她身边,世王那如同实质般的毁灭威压,虽然并未再次增强,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死死地悬在颜爵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淡淡地扫过颜爵,没有任何表示,但那冰冷的默许,本身就是最可怕的回应。
颜爵躺在宝座上,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他终于彻底明白了,现在的灵犀阁,早已不是他能够置喙的地方了。一言不慎,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所有阁主都噤若寒蝉,冷汗浸透了后背。默王妃这番连消带打、借力打力的手段,以及那毫不掩饰的威胁,彻底镇住了他们!
他们明白,从今往后,在这座大殿里,任何对默王妃的不满或质疑,都将被视为对世王意志的挑战!而挑战世王的代价……无人能够承受!
默王妃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了新时代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