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巡界卫青珞的飞舟,穿越那片由生命光晕构成的浩瀚星海,林玄三人愈发感受到万木祖庭的磅礴与神异。
周遭不再是冰冷的虚空,而是流淌着实质般生命灵机的“海洋”。巨大的、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叶片状星云缓缓飘荡,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蜿蜒虬结的青色根须,粗壮如山岭,横跨星域,其上甚至建立起了一座座风格奇特的树屋城市,有各种形态的木灵、精怪穿梭其间,气息强大而和谐。
越是靠近那株冠盖星系的“亘古神树”,其宏伟便越是令人窒息。树干之粗壮,已无法用肉眼衡量,仿佛支撑起了整片宇宙。树冠之上,每一片“树叶”都是一方浩瀚的世界,流淌着江河湖海,栖息着无数生灵,散发出迥异却同样浓郁的生命道韵。
青珞的飞舟引领着他们,并未直接飞向那主干,而是驶向一根相对“细小”的枝干。即便如此,这根枝干的规模也远超寻常星辰。枝干表面覆盖着如同龙鳞般的青色树皮,纹理间自然形成了一条宽阔的、可供飞舟通行的“大道”。
沿着这条生命大道飞行许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巍峨耸立的宫殿群。宫殿并非砖石砌成,而是由活着的、不断生长的神木自然构筑而成,梁柱盘龙,飞檐挂藤,整体呈现出一种古朴、威严而又生机勃勃的青金色调。宫殿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以古老的木灵文镌刻着三个大字——青帝宫。
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执掌宇宙生命兴衰的无上意志,隐隐从宫殿深处弥漫开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飞舟在宫门前广阔的青玉广场上降落。青珞率先走出,对林玄三人道:“在此等候,不得随意走动,我去通传执事长老。”
他转身步入宫门,身影消失在缭绕的青色灵雾之中。
广场上并非只有他们。还有一些其他形态的木灵、修士在此等候,或静坐调息,或低声交谈,气息皆是不凡,至少也是元婴层次。他们看到林玄这三个明显是“外人”的修士,尤其是感受到林玄身上那晦涩的混沌气息和月琉璃纯净的太阴之力,都投来了或好奇、或审视、或淡然的目光。
叶凡有些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肩膀,低声道:“这地方……规矩真大。”他性子跳脱,不喜约束,此地肃穆的氛围让他颇感压抑。
月琉璃则静静站立,太阴之力自然流转,与周围浓郁的生命气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与共鸣,显得从容自若。
林玄则微闭双目,看似在调息,实则秩序之眼与观测者权限结合,小心地感知着这座青帝宫。他能“看”到,整座宫殿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命法则聚合体,无数精纯的生命能量沿着特定的脉络流淌,最终汇向宫殿深处某个不可测之地。那里,仿佛沉睡着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同时,他也隐隐感觉到,有几道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从宫殿深处悄然探出,扫过他们三人,尤其是在他和月琉璃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探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片刻之后,青珞的身影再次出现,他身边多了一位身着朴素青色长袍、手持一根虬龙木杖、面容清癯的老者。老者气息内敛,宛如古井无波,但林玄的秩序之眼却能感受到,其体内蕴藏着如同浩瀚星海般的生命能量,修为深不可测,绝对在化神之上!
“这位是青霖长老,主管外务与接引。”青珞介绍道,语气恭敬。
青霖长老?林玄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与青霖古星似乎有所关联。
青霖长老目光平和地扫过三人,最终落在林玄身上,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古木低语:“来自远方的客人,青霖母星的眷顾者,守夜印记的持有者,还有……身负太阴与九阳本源的小友。”
他一语道破了三人的部分根脚,令叶凡和月琉璃心中微凛。
“老夫青霖,与你们所知的青霖母星,确有渊源。”青霖长老似乎看出了林玄的疑惑,微微一笑,并未深入解释,转而道,“尔等来意,青珞已大致禀明。寻‘生命之源’,解青霖之困,乃至应对‘永夜’之劫,皆非小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然,‘生命之源’乃祖庭根基,关乎宇宙生命气运,非有缘、有德、有力者不可得。欲求之,需过三关。”
“三关?”林玄凝神静听。
“其一,问心关。明尔等本心,辨善恶,定立场。于‘照心古镜’前,无所遁形。”
“其二,试炼关。验尔等实力,通法则,悟生机。入‘万木幻境’,历经考验。”
“其三,缘法关。测尔等机缘,合祖庭意志,得‘生命之源’认可。此关玄妙,非人力可强求。”
青霖长老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关过后,若得认可,自可见到‘生命之源’。若不得,便请离去,祖庭亦会赠予一份谢礼,以酬诸位延缓青霖之劫的功劳。”
条件清晰,却也苛刻。尤其是那“缘法关”,听起来虚无缥缈。
林玄与月琉璃、叶凡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至此,绝无退缩之理。
“我等愿接受考验。”林玄代表三人,沉声应道。
“善。”青霖长老颔首,手中虬龙木杖轻轻一顿地面。
嗡!
广场中央,一面古朴的、边缘缠绕着青藤的石镜缓缓从地面升起。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流动的水波,倒映着周遭的一切,却又仿佛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隐秘。
“此即‘照心古镜’。”青霖长老道,“谁先来?”
叶凡性子最急,一步踏出:“我先来!”他走到古镜前,镜面水波荡漾,映出他挺拔的身影。起初并无异样,但很快,镜中的“叶凡”周身开始燃起更加炽烈的九阳神火,眼神中充满了不屈的战意与一丝……对某种存在的深深执念(显然是针对林玄)。同时,镜面也隐隐映照出他体内那缕被压制、却依旧顽固的灰败死气。
古镜光芒流转,并未出现异常的警示,只是将叶凡的本心与状态如实映照出来。
“战心纯粹,意志坚韧,然心有执念,易入极端,且身染异气,需时时警惕。”青霖长老淡淡点评。
叶凡脸色微红,哼了一声,退到一旁。
月琉璃缓步上前,立于镜前。镜中的她,清冷如月,太阴之力纯净无瑕,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月纱,守护着内心的宁静与坚定。镜光扫过,映照出她对大道的追求,对同伴的关切,以及一丝深藏的对林玄的微妙情愫,皆清澈见底,无垢无瑕。
“道心澄澈,性情高洁,太阴护体,外邪难侵。善。”青霖长老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最后,轮到林玄。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照心古镜之前。当他的身影映入镜面时,异变陡生!
镜面不再平静,而是剧烈地沸腾起来!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在镜中弥漫,仿佛要吞噬一切光亮!归寂之意流转,让镜面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观测者权限的蓝色印记若隐若现,更深处,那枚“超脱之种”的波动,竟让古镜散发出一圈圈难以理解的涟漪!
镜中的“林玄”,面容模糊,眼神深邃如渊,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秘密与沉重的宿命。他的过去(穿越、系统),他的现在(混沌道体、永夜之敌),他的未来(那扑朔迷离的超脱之路),都化作一片混沌的迷雾,在镜中翻滚,难以看清全貌!
唯有几点清晰可见:对抗“永夜”的坚定意志,守护同伴(尤其是月琉璃)的决心,以及对探寻真相、掌握自身命运的执着。
青霖长老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容!他紧紧盯着沸腾的镜面,以及镜中那难以测量的身影,握着木杖的手指微微收紧。
良久,镜面的沸腾才缓缓平息,重新变得模糊不清。
青霖长老深深地看着林玄,眼神复杂无比,缓缓吐出一句话:
“混沌变量,命外之人,因果缠身,福祸难料……然,心向光明,意志不屈,可过此关。”
问心关,三人皆过。但林玄身上展现出的特殊,已然引起了青霖长老,乃至其背后更深层次存在的极大关注。
真正的试炼,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