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府的莲池边，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一点点盖下来。
明玉蹲在白玉钵旁，指尖悬在那株发了芽的金丝雪莲上。芽尖的灰败色又重了些，像被寒霜冻过，透着股死气。她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还在缠，像根毒刺，扎得莲芽直发抖。
“是谁在捣鬼？”她小声说，指尖凝聚起灵泉的气，想把那灰败色逼回去。可气刚碰到芽尖，那灰败就像活了，往根里钻得更快了。
识海深处，灵泉的水也跟着晃，裂缝里的暗金龙纹亮了亮，像在警告她。她能感觉到，那道线的另一头传来股急，是胤禛，他好像也察觉到不对劲，龙纹的气都躁了。
“他知道了。”明玉的心跳快了些，把白玉钵往石台上挪了挪，用锦布盖好。她得想办法，不能让这金莲就这么毁了。
奶娘王氏提着灯笼走来，光晕在地上摇摇晃晃：“格格，该回房了。刚接到消息，皇上三日后要在南书房考校阿哥功课，让您去备茶点。”
明玉的手猛地一顿：“皇上？”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来得太突然，像是冲着她来的。
“是啊，”王氏的声音带着忧，“听说…是四贝勒举荐的您，说您的莲心茶最能清心。”
明玉的眉峰皱得更紧。胤禛举荐的？是好意，还是另有深意？她望着莲池里的月影，忽然觉得，这水底下藏的东西，比她想的要多得多。
乾清宫的西暖阁里，烛火跳了跳，映得康熙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他手里捏着那份密报，上面写着“莲心茶立解雍亲王头痛”。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富察明玉…”他低声念，指腹摩挲着腰间的青玉佩，那里的莲纹还在发烫，是灵露的气在呼应。
这个小格格，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能引佛宝共鸣，能制解痛清茶，现在连他体内的灵露气都跟她有关。是福是祸？
“梁九功，”他扬声，声音沉得像潭水，“三日后的南书房，把富察明玉带来的茶点，先让太医院的人验验。”
他得防着点，这深宫之中，什么奇事都可能是陷阱。
永和宫的暖阁里，德妃正看着崔嬷嬷递来的单子，上面写着皇上要召见明玉。
“来了。”她叹了口气，眼里的忧浓得化不开，“皇上终究是注意到她了。”
“娘娘，这是好事啊，说明皇上看重格格。”崔嬷嬷的声音带着急。
德妃摇摇头：“看重是真，试探也是真。这宫里，太扎眼不是好事。”她拿起那枚羊脂白玉环，对着光看，“告诉玉儿，去了南书房，少说话，多做事，茶点做得再好，也别抢了主子们的风头。”
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还有，让‘瑞草堂’的人查查，最近有没有人在富察府附近鬼鬼祟祟，特别是…莲池那边。”她总觉得，玉儿的金莲出事，不是偶然。
雍亲王府的书房里，胤禛看着苏培盛递来的密报，上面写着“富察府莲池有异，金莲似遭阴邪之气侵蚀”。
“阴邪之气？”他低声念，指尖攥紧了那串紫檀佛珠，珠子被捏得发响。
手腕内侧的龙纹传来股冷，像冰锥扎在肉里，是明玉在怕，怕那金莲保不住，连带着灵泉的气都抖了。
“查！”他扬声，声音冷得像刀，“给本王查！富察府周围所有可疑的人，所有最近去过莲池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他能感觉到，那道线的另一头传来股怨，是那阴邪之气的主人，带着恨，想毁掉一切新生的东西。这气他有点熟悉，像八爷党那边的阴狠，又像太子党那边的污浊。
不管是谁，敢动他在意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富察府的莲池边，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明玉蹲在太湖石后，手里捏着块碎瓷片。她故意没盖白玉钵，想引蛇出洞。果然，没过多久，池对岸闪过点暗绿色的幽光，像鬼火，飘向那株金莲。
“找到了。”她的心跳快了些，握紧了碎瓷片。
那幽光刚碰到白玉钵，就见金莲的芽尖猛地一颤，灰败色又重了些。一股阴冷的气顺着水面飘过来，带着股熟悉的甜，是八爷府常用的迷迭香。
“是八爷党？”明玉的眉峰皱得更紧。他们怎么会盯上她的金莲？
她没敢惊动，悄悄退回房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这宫里的水，比她想的要深得多。她的金莲，不仅是她的希望，还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得想个办法。”她对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脸色发白，眼里却闪着倔。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南书房的门槛很高，红漆发亮，像染过血。
明玉捧着茶盘，一步步走进去，脚步稳得像踩在棉花上。康熙坐在上首，目光像探照灯，扫得她浑身发紧。旁边还坐着几位阿哥，胤禛也在，他看她的眼神里藏着忧，龙纹的气顺着那道线飘过来，像在说“小心”。
“富察氏，”康熙的声音很沉，“听说你的莲心茶很神？”
明玉屈膝行礼，声音清越：“回皇上，不过是些寻常草木，侥幸能解些烦忧。”
她奉上茶，指尖的气顺着茶碗飘过去，想让康熙的气顺些。可刚碰到他的气，就被弹了回来，像撞在了墙上。皇上的气太沉，里面藏着太多的疑和防。
“尝尝。”康熙端起茶碗，浅尝一口，眼里没什么表情。
明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那道线的另一头传来股急，是胤禛，他比她还紧张。而莲池那边，那暗绿色的幽光又亮了，这次更凶，像要把金莲连根拔起。
“茶不错。”康熙放下茶碗，目光落在她身上，“听说你最近在养一种很特别的花？”
明玉的心跳漏了一拍，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她抬起头，迎上康熙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很稳：“回皇上，是些普通的莲花，让皇上见笑了。”
她没说金莲，也没说异常，像在守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像有人在敲门。明玉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她的金莲，她的命，都得靠自己守着。
而那道连接着她和胤禛的线，在南书房的檀香里轻轻晃着，像根绷紧的弦，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奏响的，会是生，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