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飞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已逼近那逃窜的糖糕摊主。夜市人流密集,那摊主虽身手矫健,却终究快不过火麟飞那非人的速度。眼看就要被追上,那摊主眼中凶光一闪,猛地回身,扬手撒出一把白色粉末,直扑火麟飞面门!
“雕虫小技!”火麟飞冷哼一声,不闪不避,体内异能量微转,一股灼热气息透体而出,那蓬粉末还未近身,便被无形气劲震得倒卷回去!那摊主猝不及防,被自己的粉末扑了个正着,顿时惨叫一声,双眼剧痛,涕泪横流,脚步踉跄着撞翻了旁边一个首饰摊。
火麟飞趁机一个箭步上前,五指如钩,牢牢扣住那摊主肩井穴,稍一用力,对方便半边身子酸麻,动弹不得。
“说!谁指使你的?在糖糕里下毒,意欲何为?”火麟飞厉声喝问,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摊主咬紧牙关,面露狰狞,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就在这时,火麟飞眼角余光瞥见人群中有几道黑影快速向这边挤来,眼神不善,手已按向腰间,显然是其同党!
“还有同伙?”火麟飞心念电转,知道在此地纠缠绝非良策。他当机立断,手刀精准劈在摊主后颈,将其击晕,随即像拎小鸡一般将他提起,身形一晃,便已钻入旁边一条更加昏暗狭窄的小巷,几个转折,便将可能的追踪者甩得无影无踪。
他并未直接回悦来客栈,而是提着昏迷的摊主,绕到城西一处早已探查好的废弃城隍庙内。将人丢在满是灰尘的角落,火麟飞点燃半截捡来的蜡烛,庙内顿时光影摇曳。
他仔细检查了这摊主,从其身上搜出了几样东西:一小包未用完的“杏酥散”,几锭成色不错的银子,还有一块非金非木、刻着奇异火焰纹路的黑色令牌,与李莲花仿制的“炎莲令”风格迥异,却透着一股阴冷邪气。
“果然不是普通小贩。”火麟飞面色凝重。他取了些冷水,泼在摊主脸上。
那摊主幽幽转醒,看到火麟飞如同煞神般立在面前,眼中闪过恐惧,但依旧紧闭双唇。
火麟飞没了耐心,眼中金芒一闪而逝,强大的精神威压瞬间笼罩过去:“看着我!说!谁派你来的?目标是谁?”他虽不喜用强,但对这种下作手段害人之辈,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在那股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恐怖威压下,摊主的精神防线瞬间崩溃,眼神涣散,哆哆嗦嗦地开口:“是……是‘圣女’座下的……‘暗香使’……下令……试探……那个病恹恹的……青衣人……若有可能……便……便擒下……”
“圣女?角丽谯?”火麟飞心头一凛,“你们怎么认出他的?”
“不……不确定……只是……疑似……上面吩咐……宁错杀……不放过……”
火麟飞又问了几句,但这摊主级别太低,所知有限,只晓得今日行动是接到指令,在夜市蹲守,寻找符合“病弱、青衣、气质特殊”特征的目标进行试探。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火麟飞再次将其击晕,绑了个结实,塞进破败的神龛底下,准备稍后通知官府来处理。
他不敢久留,立刻起身,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赶回悦来客栈。心中担忧李莲花的安危,速度提到了极致。
然而,当他轻轻推开客房门时,屋内却空无一人!李莲花并不在房内!
“莲花!”火麟飞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查看房间。屋内陈设整齐,并无打斗痕迹,李莲花随身的药箱也不在。桌上茶杯下,压着一张字条,是李莲花清隽的字迹:
“火兄:见字如面。忽感不适,恐旧疾复发,需觅地静修一二,勿念。明日盛会,依计行事,万事小心。莲。”
字迹略显潦草,似乎写得匆忙。
“旧疾复发?”火麟飞眉头紧锁。他了解李莲花,若非情况紧急,绝不会轻易更改计划,更不会用“静修”这种含糊的借口离开。难道是碧茶之毒突然发作?还是……自己追出去后,又有其他人找上了他?
无论是哪种情况,李莲花独自离开,都意味着极大的风险。火麟飞心急如焚,立刻冲出客栈,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夜色深沉,庆州府街道上行人已稀,去哪里寻?
他努力回想李莲花可能去的地方。宝仁堂?程老先生那里?但字条上并未提及。还是……他去了城西乱葬岗或者南胤行宫旧址那种阴气重、适合压制剧毒或隐藏行踪的地方?
就在火麟飞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客栈附近的巷弄间焦急探寻时,一阵极轻微的、若有似无的笛声,随风飘入他的耳中。这笛声空灵缥缈,曲调古怪,并非庆州本地常见的任何曲牌,反而带着一种古老的、幽怨的韵味,音律间似乎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他体内运转的异能量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
“这笛声……”火麟飞猛地停下脚步,凝神细听。笛声传来的方向,似乎是城东南角,那里有一片废弃的园林,据说是前朝某位藩王的别苑,如今早已荒芜。
李莲花对音律颇有研究,这突如其来的、带有异域风情的笛声,会与他有关吗?火麟飞不及细想,此刻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他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青烟,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越靠近那片废弃园林,笛声越发清晰。那曲调不似欢歌,也不像悲鸣,更像是一种古老的吟诵,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连周围的虫鸣都似乎安静了下来。
火麟飞悄无声息地潜入园林,借着残垣断壁和荒草的掩护,向园林深处摸去。最终,他在一片残破的荷花池旁,看到了吹笛之人。
月光下,只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立于池边残破的石舫上。女子身姿高挑曼妙,着一袭墨紫色劲装,长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部分。她正吹奏着一支短短的、色泽暗沉的骨笛。虽然看不到正面,但那股清冷孤高、又透着神秘魅惑的气质,已扑面而来。
然而,更让火麟飞心头巨震的是,在女子身旁不远处,李莲花竟靠坐在一棵枯树下,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似乎陷入了昏迷或沉睡!他的状态极差,比以往任何一次毒发时看起来都要虚弱!
“莲花!”火麟飞几乎要冲出去,但硬生生忍住了。这女子是敌是友?李莲花为何会在此地,还变成这般模样?是她伤了莲花?
就在这时,笛声戛然而止。
那女子缓缓放下骨笛,并未回头,清冷悦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已淡淡响起:“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阁下追踪至此,是为何人?”
火麟飞心中一惊,自己已极力收敛气息,竟还被对方轻易察觉?此女绝非寻常之辈!他不再隐藏,从断墙后迈步而出,目光锐利如刀,锁定那紫衣女子,全身肌肉紧绷,已进入战斗状态:“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指向昏迷的李莲花,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有些低沉。
女子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照亮了她的容颜。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凤眼狭长,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唇色绯红,组合成一张极具攻击性、冷艳绝伦的脸。她目光平静地迎上火麟飞充满戒备和敌意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竟无丝毫波澜,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入其眼。
“我若想对他做什么,他此刻已是一具尸体。”女子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笃定,“倒是你,身负至阳至刚的奇异内力,却与他气息交融,相伴而行。你,又是何人?”
火麟飞被问得一滞,但更关心李莲花的安危:“少废话!他到底怎么了?”
女子目光扫过昏迷的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似是探究,又似疑惑。“碧茶之毒深入骨髓,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迹。方才他体内毒性骤然失控,若非我以‘安魂蛊’与这‘镇魂笛音’暂时压制,他此刻早已经脉尽断而亡。”
“毒性失控?”火麟飞想起李莲花留下的字条,“是因为那下了毒的糖糕?”
“糖糕?”女子微微挑眉,随即了然,“‘杏酥散’不过是引子,真正引发剧毒反噬的,是他强行催动内力,试图窥探不该窥探之物所至。”她话语间,似乎对李莲花的举动一清二楚。
火麟飞心中震动,看来李莲花在自己离开后,果然又独自去探查了,而且遇到了极大的凶险。“你为什么要救他?”火麟飞依旧不敢放松警惕,这女子出现的时机和方式都太过诡异。
女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迈步走向李莲花。她步伐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火麟飞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李莲花身前。
女子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在火麟飞脸上,这次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你很紧张他。”她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随即话锋一转,问了一个让火麟飞猝不及防的问题,“你可知,他是何人?”
火麟飞一愣,下意识答道:“他是李莲花,一个江湖游医!”
“李莲花……”女子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近乎嘲讽的弧度,“是啊,李莲花。一个本该死在五年前东海之畔的人。”
火麟飞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女子却不答,目光越过火麟飞,再次看向昏迷中的李莲花,眼神变得幽深难测:“我救他,自然有我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的血……与我,或者说,与我族,有那么一丝微弱的联系。”
她抬起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通体剔透、如同冰雕玉琢般的奇异蛊虫,那蛊虫似乎对李莲花的方向格外亲近,微微振翅。“你看,‘冰魄蚕’对他毫无敌意,甚至……颇为眷恋。这等现象,除了身负我南胤皇族正统血脉者,绝不会出现。”
南胤皇族正统血脉?!
火麟飞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地上气息奄奄的李莲花,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李莲花对南胤之事的了解、他高超的医术与见识、他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隐忍……难道他竟然是……
“至于那个靠着块捡来的玉佩,便妄称主上的蠢货……”紫衣女子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杀意,“不过是痴心妄想的跳梁小丑。他身上的气味,令我的蛊虫厌恶作呕。皇室尊贵的血脉,岂是那般污浊之物可以冒充的?”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字一句炸响在火麟飞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