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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义厅上,宋江那看似倚重、实则包藏祸心的军令,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罩向了王凌峰。厅内众头领心思各异,或担忧,或猜疑,或幸灾乐祸。然而,王凌峰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推诿,没有争辩,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犹豫和畏惧,反而慨然应诺,言语间充满了看似豪迈的自信,仿佛拿下芒砀山不过是探囊取物。

这番姿态,不仅暂时安抚了宋江和吴用那颗猜忌的心(让他们以为王凌峰中计),也让林冲、鲁智深等为他担忧的兄弟稍稍松了口气,虽不解其深意,却相信他必有安排。

接下军令,王凌峰并未立刻点兵出发,而是以“整备军械粮草、勘察敌情”为由,争取了宝贵的数日时间。

独龙岗内,气氛紧张而有序。表面上,一切都在为一场艰苦的远征做准备。

王凌峰下令背嵬军加紧操练,检查装备,清点粮草,一副即将大战的模样。他甚至亲自前往主寨军需库,在宋清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领受了那五千老弱混杂、装备不齐的“助战”兵马,并“诚恳”地感谢了公明哥哥的“厚爱”。

暗地里,真正的布局已然展开。

密室之中,王凌峰、朱武、石秀、时迁齐聚。

“石秀、时迁兄弟,芒砀山情报,可曾探明?”王凌峰沉声问道。

时迁率先回禀,语速极快:“头领,芒砀山果然险峻!主寨位于三座山头环抱之处,仅有两条狭窄山道可通,易守难攻。山上垒石滚木齐备,更设有了望塔和箭楼。樊瑞那厮,确有些鬼门道,整日焚香作法,自称得异人传授,能呼风唤雨,驱神役鬼,麾下贼兵对其敬畏若神。项充善使一面团牌,内藏二十四把飞刀,百发百中;李衮也使团牌,内藏二十四根标枪,同样骁勇。喽啰约有三四千,皆彪悍亡命之徒。”

石秀补充道:“俺设法接触了几个山下被其裹挟的农户,听闻那樊瑞虽狂妄,却并非无脑之辈,对梁山屡破官军亦有所闻,心存忌惮。其与项充、李衮乃结义兄弟,情同手足。然其麾下并非铁板一块,部分头目对其装神弄鬼、苛刻待遇颇有微词。”

王凌峰仔细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眼中光芒闪烁。良久,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装神弄鬼,心存忌惮,内部不稳……好,甚好!”

朱武捻须道:“头领,宋江此计,虽毒,却亦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芒砀山与梁山素有摩擦,然并非死仇。樊瑞等人,亦是被逼落草,与朝廷有血仇者。若能……说服其弃暗投明,共抗朝廷,岂非远胜刀兵相见,徒耗实力?”

王凌峰点头:“军师所言,正合我意!我等此行,非为征剿,实为……收服!芒砀山险要,樊瑞、项充、李衮皆万人敌,若能收归麾下,我等实力必将大增!更可将其地,经营为我梁山之外又一秘密基地!”

石秀皱眉道:“然那樊瑞狂妄,自视甚高,岂肯轻易归顺?且戴宗那厮必然严密监视,如何能与其暗中接触?”

王凌峰冷笑道:“狂妄者,必有所恃,亦必有所求。其所恃者,妖法地利;其所求者,无非是认可与更大的舞台。至于戴宗……我自有办法让他‘看’到他该看的。”

他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石秀兄弟,你率部分精锐,仍按原计划,大张旗鼓,做出强攻山道的姿态,与守军对峙,吸引其注意力。声势要大,伤亡要小。”

“时迁兄弟,你挑选轻功最好、胆大心细的弟兄,趁对峙之时,夜探芒砀山主寨,设法将一封我的亲笔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樊瑞案头!”

“朱武兄弟,立刻草拟书信。言辞需恳切,先扬其威名,再陈朝廷之恶、梁山之志,言明并非征剿,实乃慕名而来,欲共商抗宋大计,邀其阵前一叙。点明其若负隅顽抗,即便能胜,亦必损失惨重,为朝廷所乘;若携手合作,则可共图大事,逍遥快活!”

“其余各部,依计行事,伴做强攻,实则围而不打。”

“至于戴宗……”王凌峰眼中寒光一闪,“让他跟着石秀兄弟的前军‘观摩’战况便是。让他亲眼看看‘我军’是如何‘奋力攻坚’的!”

计策已定,众人分头行动。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王凌峰顶盔贯甲,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于金沙滩举行誓师大会。宋江、吴用亲至送行,言辞恳切,预祝凯旋,眼神中却藏着冰冷的期待。

王凌峰慷慨激昂,发表了一番“必破芒砀、扬梁山威名”的演说,随后大手一挥,率领着背嵬军精锐以及那五千杂牌军,登船启程,浩浩荡荡驶离水泊,一路旌旗招展,鼓号喧天,做足了出征的架势。

戴宗率领的稽查队如影随形,混在军中,严密监视着王凌峰的一举一动。

大军陆行数日,抵达芒砀山地界。但见群峰耸立,怪石嶙峋,地势果然险恶。

王凌峰依计行事,命石秀率前锋部队,直逼上山要道,安营扎寨,擂鼓挑战,箭矢往来,做出强攻的姿态。芒砀山守军严阵以待,滚木礌石打下,双方时有小规模接触,互有损伤,战况看似激烈。

戴宗混在前军,眼见梁山军马被地形所阻,攻势受挫,心中暗喜,不断将“战况胶着”、“贼寇凶顽”、“仰攻艰难”的消息通过快马传回梁山。

而就在这“激战”的掩护下,时迁带领两名好手,如同暗夜蝙蝠,凭借超绝轻功,沿着无人看守的悬崖峭壁,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芒砀山腹地。

是夜,芒砀山主寨“混世魔王”樊瑞正与项充、李衮商议军情,对梁山军的猛攻(表象)既愤怒又警惕。忽有心腹亲兵急匆匆捧着一支箭进来,箭杆上绑着一封书信。

“大王!此箭……此箭不知从何而来,竟直射入大王书房梁上!”

樊瑞一惊,取信观瞧,信封上并无署名。他疑惑地拆开,只看数行,脸色便是一变!信中内容,并非战书,而是……一封言辞古怪的“邀约信”?信中竟对他的底细、梁山来意有着截然不同的说法!

“二位贤弟,你们看此信!”樊瑞将信递给项充、李衮。

项充、李衮看罢,亦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大哥,此信……从何而来?所言是真是假?莫非是梁山缓兵之计?”项充疑惑道。

李衮也道:“王凌峰?便是那大破高俅的梁山头领?他竟欲与我等和谈?共抗朝廷?”

樊瑞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他虽狂妄,却非蠢人。梁山军表面攻势虽猛,却雷声大雨点小,似乎并未尽全力。这封神秘来信,更是蹊跷。

“是真是假,一见便知!”樊瑞沉吟片刻,猛地一拍桌子,“明日阵前,且看那王凌峰如何说法!若其有诈,便叫他尝尝俺混世魔王的手段!若其有诚意……哼,听听又何妨!”

次日,梁山军再次擂鼓挑战。

樊瑞竟罕见地披挂整齐,与项充、李衮率一队精兵,下山列阵,与石秀的前军对峙。

石秀依计,上前喊话:“呔!混世魔王樊瑞!我家王头领敬你是条好汉,不忍刀兵相见,伤了两家和气!特请阵前一叙!”

樊瑞冷笑一声:“王凌峰何在?既要叙话,为何藏头露尾?”

只见梁山军阵向两旁分开,王凌峰一身轻甲,未戴头盔,只带数名亲卫,策马缓缓而出,来到两军阵前,毫无惧色。

“樊瑞首领,王某在此。”王凌峰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威严。

樊瑞目光一凝,仔细打量对方,见其气度沉凝,目光清澈,不似奸诈之辈,心中疑窦稍减,也催马向前几步:“王头领,你信中之言,可是当真?你梁山兴师动众,莫非不是来剿灭我等?”

王凌峰微微一笑,声音朗朗,确保双方军士皆能听到:“樊首领误会了!王某此来,非为征剿,实为慕名而来,欲与首领共商大事!朝廷无道,奸臣当道,我等皆是被逼落草,何苦自相残杀,让仇者快亲者痛?梁山泊广纳天下豪杰,共聚大义,替天行道!樊首领与二位兄弟英雄了得,蜗居此山,岂不可惜?何不携手共进,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这番话,大出芒砀山众人意料!项充、李衮面露讶色,身后喽啰也窃窃私语。

樊瑞心中震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哼,说得好听!谁知是不是诈降之计?”

王凌峰正色道:“王某若存歹意,何必亲身犯险,阵前与首领废话?芒砀山险峻,强攻之下,我梁山纵能胜,亦必伤亡惨重,此非王某所愿。王某诚意在此,首领若不信,可愿与王某单独一叙?王某可对天立誓,绝无加害之心!”

他的坦诚和勇气,让樊瑞不禁动容。

远处,混在梁山军中的戴宗,远远望见两军首领竟在阵前交谈起来,似乎气氛并非剑拔弩张,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极大的不安和疑虑。

“不好!王凌峰这厮……莫非想玩什么花样?!”他脸色一变,急忙对身边亲信低声道,“快!速回梁山,禀报公明哥哥和军师!王凌峰似与贼首暗通款曲,恐有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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