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杂役处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山风穿过石屋缝隙的呜咽声。霍天渊那间最为简陋的石屋,此刻却难得地透出几分暖意和生气。
屋内,那盏珍贵的油灯被点燃,豆大的火苗跳跃着,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将围坐在硬板床旁边的四张年轻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
霍天渊坐在床边,张大胖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唯一那把歪腿凳子,压得凳子吱呀作响。李铁柱则直接盘腿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脊挺得笔直,像尊铁塔。侯小飞最是灵活,蹲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耳朵还时不时警惕地动了动,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来来来,都别客气!今天咱们也开开荤!”张大胖嘿嘿笑着,如同变戏法般从他那个看起来永远鼓囊囊的储物袋里,掏出了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看起来干硬但香气扑鼻的肉脯,还有一小包炒香的灵豆。这是他平日里省吃俭用,或是用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从某些渠道换来的“珍藏”。
“我这儿也有点零嘴儿!”侯小飞不甘示弱,从怀里掏出几个用干净树叶包着的青玉李,还有一小把红彤彤、名为“朱焰果”的小野果,虽然品相依旧不佳,但比之前给霍天渊的又要好上一些,显然是他今日的“收获”。“刚从西边那片老李树下‘捡’的,熟得正好!”
李铁柱看着两人拿出的吃食,黝黑的脸上有些窘迫,他搓了搓粗大的手掌,闷声道:“我……我没什么好吃的。”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废弃边角料打磨成的金属小青蛙,虽然粗糙,但形态憨拙,关节处居然还能微微活动。“这个……给你们玩。”
霍天渊看着眼前这堆五花八门、档次不一,却代表着每个人心意的“礼物”,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他哈哈一笑,将自己那份干硬的杂役馒头也掰开放在中间:“我出主食!咱们这也算凑齐一桌‘盛宴’了!”
四人相视一笑,那点因身份卑微而产生的隔阂,在分享食物的简单快乐中悄然消融。他们一边分食着肉脯、灵豆和野果,一边开始吐槽起各自今日的遭遇。
张大胖抱怨饭堂的伙食越来越差,连油星都快看不见了。侯小飞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今天如何差点被一个较真的执事弟子发现,如何一个“猴子捞月”窜上树顶躲过一劫。李铁柱则依旧愤愤不平地说起炼器坊某个师兄明明不懂装懂,胡乱指挥,差点毁了一炉材料。
霍天渊听着,不时插科打诨,用他独有的逗逼方式点评一番。
听到张大胖抱怨伙食,他立刻接口:“胖哥,你这就不懂了!这叫‘忆苦饭’,是宗门为了让咱们时刻牢记修行不易,保持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你看你这肚子,就是缺乏这种觉悟的体现!”
听到侯小飞的惊险经历,他竖起大拇指:“猴哥威武!你这身法,不去当那传说中的‘空空妙手’,简直是修真界一大损失!下次带上我,我给你望风!”
听到李铁柱的抱怨,他拍了拍李铁柱的肩膀,语重心长:“铁柱啊,你要理解,有些师兄是在用错误的方式,考验你坚持真理的勇气!这是磨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这番歪理邪说和插科打诨,引得众人时而捧腹,时而笑骂,原本那些令人憋闷的遭遇,在笑声中仿佛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酒足饭饱(虽然只有水和野果),气氛愈发融洽。霍天渊看着眼前三人,心中一动,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种故作严肃的表情:
“诸位兄弟!今日我们齐聚于此,分享食物,共诉衷肠,可见缘分匪浅!想我等四人,一个吃货,一个憨铁匠,一个灵猴儿,外加我一个扫地的,要背景没背景,要资质……呃,可能也就我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故意顿了顿,惹来张大胖和侯小飞的嘘声。
他继续笑道:“总而言之,咱们就是这杂役处最不起眼的‘废柴组合’!但废柴又如何?咱们自得其乐,互相帮衬,照样能在这百艺阁混出一片天!”
他站起身,拿起一个喝水的破碗,里面是清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提议,从今日起,咱们这‘废柴联盟’,不,是‘搞笑四人组’正式成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乐子一起找,有麻烦……一起想办法溜!”
“哈哈哈!好!‘搞笑四人组’!这名儿贴切!”张大胖拍着肚子大笑,第一个举起自己的水碗。
“俺觉得行!”李铁柱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举起了碗。
“嘿嘿,跟着霍哥有肉吃……啊不是,有乐子!”侯小飞灵活地跳起来,举碗附和。
“叮当”几声脆响,四个破碗(或替代品)碰在一起,清水荡漾。没有歃血为盟的郑重,没有对天发誓的庄严,只有少年人之间最纯粹的情谊和苦中作乐的豁达。在这间简陋的石屋里,一个非正式的、自嘲为“搞笑四人组”的小团体,就此诞生。
而霍天渊,凭借着他过人的机变、乐观的心态和天然的凝聚力,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这个小小联盟的灵魂人物。他或许没有张大胖的消息灵通,没有李铁柱的技艺执着,没有侯小飞的灵活机敏,但他却拥有将大家凝聚在一起,并将苦难化为笑声的独特能力。
夜色渐深,石屋内的笑声渐渐平息,但一种名为“兄弟”的暖意,却在这冰冷的石壁间缓缓流淌。对于未来,他们依旧迷茫,依旧身处底层,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在这条布满荆棘的仙路起点,他们拥有了可以相互扶持、共同嬉笑怒骂的伙伴。
“搞笑四人组”的传说,就在这平凡的夜晚,于百艺阁最不起眼的角落,悄然开始了它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