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振华那里了解到情况后,江屿心中其实也并没有很焦虑,作为经历过这么多的男人,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忧虑是无用的。
江屿了解黄亦玫,如果她真的心里有了别人,以她敢爱敢恨的性格,绝不会拖泥带水。
黄亦玫现在的态度,恰恰说明她心里的结,依然是他江屿。
是,江屿消失了五年,罪该万死。但他江屿是谁?是那个能凭一己之力在文坛和学术界搅动风云的人,是那个能让她当初义无反顾爱上的人。
大不了,就把他当年追黄亦玫的那些套路,再升级一遍,重新走一遭!他就不信,攻不下这座名为“黄亦玫”的堡垒。
“大舅哥哥,谢谢你的告知。”江屿站起身,对黄振华说道,“不过,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
黄振华一愣:“你不在这住,你去哪?流落街头啊?”
江屿咧嘴一笑,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无赖劲儿:“回我自己家啊。华清嘉园,那房子,产权证上好歹还有我名字呢吧?就算真没了,我去门口守着也行。”
黄振华看着江屿这混不吝的样子,气得想再给他一拳,但最终还是挥挥手:“滚滚滚,看着你就来气!别怪我没提醒你,玫瑰现在脾气可爆,你小心她报警抓你!”
“放心,我有分寸。”江屿摆摆手,潇洒地离开了黄振华的公司,直奔华清嘉园。
江屿没有钥匙,也笃定黄亦玫不会给他开门。
于是,江屿直接席地而坐,背靠着防盗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江屿就这样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坐了一整夜。
脑海里翻腾着五年来的种种,更多的是与黄亦玫在这个家里点点滴滴的甜蜜回忆。
初秋的凌晨,楼道里带着渗人的寒意。
江屿蜷缩着,半梦半醒。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门内传来细微的响动,是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江屿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但身体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有些僵硬。
门被拉开。
黄亦玫穿着一身运动服,似乎是准备晨跑。
当她看到门口蜷缩着的那一大团“物体”时,吓得往后跳了一小步。
待看清是江屿,黄亦玫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寒霜,眉头紧紧皱起。
江屿看起来糟透了。
头发凌乱,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的乌青浓重,昂贵的衬衫皱巴巴地沾了灰尘,整个人透着一股落魄和疲惫。
黄亦玫的心,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泛起一丝细密的心疼。
但这点心疼立刻被汹涌而来的愤怒和委屈淹没。
他凭什么摆出这副可怜相?这五年,受苦受难的是自己!
黄亦玫板着脸,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江屿的小腿,声音冷得像冰:“喂!你睡我家门口干嘛?赶紧走!不然我报警了!”
江屿被黄亦玫踢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逆光中黄亦玫那张冷若冰霜却依旧美得惊心的脸。
江屿揉了揉眼睛,扯出一个疲惫又无赖的笑容:“玫瑰,早啊……”
“早什么早!我问你话呢!”黄亦玫语气更冲了。
江屿扶着墙,有些吃力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然后理直气壮地说:“这也是我家啊。我回来发现钥匙丢了,进不去门。
你看我这刚逃难回来,身无分文,连酒店都住不起,不住家门口住哪儿?”
江屿摊摊手,一副“我很可怜你快收留我”的表情。
黄亦玫被江屿这番说辞气得差点笑出来,忍不住呵了一声,嘲讽道:
“江屿,你骗鬼呢?就算你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就凭你江屿这个名字,去华清找个学生宿舍借住一晚,或者去出版社预支点稿费,会没人理你?你会没地方去?”
江屿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耍无赖:“那多麻烦啊。我还是觉得这里最舒服,有你的味道。”
江屿说着,还故意凑近门缝嗅了嗅。
黄亦玫被江屿这动作恶心得后退一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是气的。“你恶不恶心!赶紧给我滚!”
“我不滚。”江屿索性靠回门上,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么你让我进去,要么我就天天睡在门口,让邻居们都看看,着名艺术家黄亦玫女士,是怎么虐待她失散多年、历尽艰险才归来的丈夫的。”
“你!”黄亦玫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谁是你丈夫!我们……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法律上还是哦。”江屿提醒她,“离婚协议我可没签。那财产转让协议,说不定还没生效呢。”
江屿开始胡搅蛮缠。
“你无赖!”
“对,我就是无赖。”江屿坦然承认,“对一个差点死在国外,好不容易爬回来见老婆的人,无赖点怎么了?”
江屿这话半真半假,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痞气,让黄亦玫一时语塞。
打,打不走;骂,骂不听;报警?似乎又有点……而且,他那句“差点死在国外”像根小刺,扎了她一下。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晨跑的计划彻底泡汤。
黄亦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门再摔一次的冲动。
她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一旦不要脸就无敌了的男人。
让江屿一直待在门口,确实太难看了。
黄亦玫狠狠地瞪了江屿一眼,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然后,猛地转身往屋里走,丢下一句冰冷的话:“滚进来!记住,只准住客房!敢越界,我阉了你!”
“得令!”江屿眼睛一亮,立刻像条泥鳅一样滑进了门,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虽然只是客房,但至少,江屿重新踏进了这个家。
万里长征,总算前进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