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昌兵败如山倒,残部四散,其本人最终仓皇搭乘小日子国客轮逃亡避祸的消息,通过电波和行脚商人,很快传到了鲁南。
张系内部一时群龙无首,混乱不堪。
对于鲁南地区突然冒出来的江屿这股势力,张学梁的参谋本部意见不一。
有的主张立即派重兵剿灭,以儆效尤,稳固后方。
但更多持重的人则认为,军阀才是心腹大患,此刻不宜在后方另开战端,消耗本已捉襟见肘的兵力,况且江屿能屡挫省军和马匪,其实力不容小觑,硬打代价太大。
最终,张学良采纳了后者的建议,决定先尝试招抚和稳住江屿。
于是派出一名精干的参谋主任,姓刘,作为谈判代表,前往鲁南边境。
江屿接到通报后,深思熟虑。
江屿清楚此刻与奉系全面开战并非上策,自己的力量还需要时间成长。
但也不能示弱,必须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实力和决心。
谈判地点设在双方控制区交界处的一个小镇。
江屿提前做了周密安排。
刘代表一行人进入镇子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同。
街道巡逻的士兵军容整齐,装备统一,眼神锐利,绝非乌合之众。
镇外不远处的开阔地上,甚至能隐约看到正在进行战术演练的部队,喊杀声和密集的枪声隐约可闻,这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谈判在一间临时清理出来的祠堂进行。
双方寒暄落座后,刘代表首先传达了张学良的问候和当前形势,言语中暗示奉系依然强大,希望江屿能弃暗投明,归顺少帅。
江屿面带微笑,语气平和道:“刘代表,少帅美意,江某心领。我部起于微末,所求并非争霸天下,实乃乱世之中,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占据这几县之地,也只为保境安民,使百姓能有一口安稳饭吃,免受兵匪之苦。”
江屿顿了顿,继续道:“我深知少帅如今面临的压力。各地军阀势大,内部亦需整合。
我江屿在此表态,无意与少帅为敌,也无意向北扩张。
只愿守好我这一亩三分地,整顿民生,训练军队,将来或也能为维护地方安宁出一份力。
若少帅能认可我部现状,我愿名义上接受奉系编制,遵奉号令,共御外侮。
但辖区内政务军务,仍需由我部自行处置,此乃底线。”
刘代表听着,心中暗忖这江屿果然不是简单人物,话说的漂亮,既表达了不主动挑衅的态度,又牢牢抓住了实际控制权的要求。
此时,负责会谈后勤招待的郭二,如今已是后勤部的一名处长,正好带人上来添茶水。
笑着对刘代表带来的随从说:“几位长官远来辛苦,尝尝我们本地的山茶。
别看我们这地方小,队伍吃喝拉撒可是笔大开销,光是每天操练打靶的子弹,就得这个数……”
郭二看似随意地报出一个数字,让那几个随从暗暗咋舌,这训练强度和消耗,远超一般地方部队。
刘代表自然也听到了,这无疑是江屿方面另一种形式的实力展示。
沉吟片刻,知道强硬逼迫不可能,便说道:“江司令的意思,我明白了。
我会如实禀报少帅。只是这名义上的归属和实际自治,还需一个明确的名分和界限……”
双方后续又就具体细节进行了反复磋商。
最终,达成了一项口头协议,江屿所部接受奉系改编,授予“国民革命军东北边防军独立第五旅旅长”兼“鲁南地区保安司令”的头衔,名义上归属奉系,但番号有独立性。
张学梁方面承认江屿对目前已占据的郯城、费县、苍山三县的完全控制权,包括行政、税收、人事任免及军队指挥权。
双方以现有实际控制线为界,互不侵犯。
若北伐军进攻奉系,江屿部有义务在侧翼进行牵制。
外部压力暂时缓解,江屿立刻将工作重心转向内部建设,尤其是农业。
在这片土地上,谁抓住了农民,谁就抓住了根本。
江屿成立了直属政府的“农村复兴委员会”,自任主任委员,抽调了一批识文断字、懂得农事的干部,包括早期培养的农业技术人员和后来招募的,进入委员会工作。
委员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广良种和科学种植。
设法从高产区甚至更远的地方,引进了“脱字棉”棉种、“金皇后”玉米和“齐穗”小麦等经过试验证明高产的品种。
并非强制推广,而是先在每个村划出“示范田”,由委员会派出的技术员指导种植,并承诺若减产则赔偿。
秋收时,示范田的产量远超传统田地,立刻引起了轰动,第二年不用催促,农民们就争相换种。
第二件事是大规模兴修水利。
以往的水利工程多是零敲碎打,现在则由县府统一规划,招募农民以以工代赈的方式参与,管饭并支付工钱。
开挖疏浚了主要河道,修建了数十里长的灌溉渠系和十几座蓄水塘坝。这不仅解决了干旱问题,还吸纳了大量闲散劳力,增加了农民收入。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颁布了 《租佃条例》 。
条例明确规定:地主收取地租,最高不得超过土地正产物的百分之三十七点五(即三七五减租);
禁止任何形式的额外剥削和强制劳役;
保障佃户的永佃权,地主不得无故撤佃;
鼓励开垦荒地,垦荒者拥有优先承租权,并可减免三年地租。
同时,政府尝试试点建立第一批“农业信用合作社”,向资金困难的农户提供低息贷款,用于购买农具、种子、牲畜。
这些政策如同重磅炸弹,在乡村引起了巨大震动。
广大佃户欢欣鼓舞,感觉终于有了盼头。
而部分地主则强烈反对,但在江屿强大的军队和民意面前,他们的反抗显得苍白无力。
江屿也并非一味打压,对于配合政策的地主,在工商业投资方面给予了一些补偿和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