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孟燕臣结束通话后,白樾顾不上此刻是美国西海岸的凌晨,直接一个越洋电话拨到了白杨的手机上。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白杨带着睡意和不耐的声音:
“喂,大哥?这么晚了什么事?”
“什么事?!”
白樾的怒吼几乎要震穿话筒。
“小二!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疯了?!缠着人家有夫之妇,还用割腕威胁?你想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吗?!”
白杨的睡意瞬间清醒,声音也冷了下来:
“孟燕臣跟你说的?他都知道了?”
“你别管谁说的!我现在以大哥的身份,正式通知你,立刻、马上,停止你对孟夫人的一切骚扰行为!”
“人家夫妻俩现在已经沟通好了,没有任何信息差,达成一致意见要共同养育孩子!夫妻和美,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那里上蹿下跳?”
白樾语气凌厉,不容置疑。
白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带着一种执拗的平静:
“我没上蹿下跳,我只是在照顾她。孟燕臣给不了她的陪伴,我能给。”
“你放屁!”
白樾气得爆了粗口。
“你那是照顾吗?你那叫偏执,叫骚扰!”
“我告诉你小二,从现在开始,你如果再敢去打扰王小河,爸妈信托基金那份钱,我立刻申请冻结,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
这曾是制约白杨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然而,这次白杨却只是嗤笑了一声,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用钱来威胁我。我自己的收入已经足够我生活得很好。”
白樾没料到经济制裁会失效,心中更沉,他知道弟弟这次是铁了心。
他强压怒火,转换策略,声音低沉却带着更重的压迫感:
“好,你可以不在乎钱。那你也不在乎白家的脸面,不在乎我的前途了吗?”
他几乎是痛心疾首:
“白杨,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什么关键时期?”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插足他人家庭、行为极端的丑闻,一旦被对手利用,会对我、对我们家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的任性,就要让整个家族为你蒙羞,为你付出代价吗?!”
白杨在那边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但没有说话。
白樾知道必须祭出最后的杀手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为了我们家的声誉和利益,我只能去请爷爷出马了。”
白杨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唯独就怕那位威严赫赫、说一不二的爷爷。
老爷子戎马一生,家风极严,最重规矩和脸面。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在国外做出这等纠缠有夫之妇、甚至以死相逼的混账事……
白杨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那不仅仅是断绝经济来源那么简单,恐怕爷爷盛怒之下,会直接动用关系把他从美国弄回来,关在家里,断绝他与外界的联系。
那他连远远看着王小河的资格都没有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白樾能听到弟弟粗重而不稳的呼吸声,他知道,这句话击中了白杨的软肋。
良久,白杨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颤抖和绝望的嘶哑:
“……大哥。”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再给我两天时间。”
“就两天。”
他重复着,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给我最后一次,跟她告别的机会。”
白樾在电话这头皱紧了眉头。
他并不想给什么缓冲期,夜长梦多。
但他也了解自己这个弟弟,逼得太紧,怕他真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
两天时间,还在可控范围内。
“好,就两天。”
白樾最终冷硬地答应,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小二,你给我记住,这是最后通牒。两天之后,如果你还冥顽不灵,就别怪大哥不讲情面,亲自请家法!”
说完,他不等白杨再回应,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白杨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昏暗的卧室地板上,手机从掌心滑落。
向大哥白樾争取来的两天时间,像偷来的奢侈。
白杨其实并没想好要跟小河聊什么,或许只是想,在不得不彻底退出她的生活前,再多看她一眼。
下班后,他如常驱车来到小河的住所。
习惯性地掏出钥匙,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跳瞬间漏跳一拍。
王小河正站在高高的人字梯上,穿着她那条浅灰色居家连衣裙,伸着手,笨拙地试图拧下客厅坏掉的电灯泡。
“别动别动,放着我来!”
白杨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扶住梯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梯子上搀扶下来。
脚踏实地的瞬间,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脏落回原处,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你疯了?不要命了!万一摔了怎么办?”
他强压着后怕和翻涌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默不作声地爬上梯子,利落地换好灯泡,温暖的光线重新充盈客厅。
下来后,他看着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小河,忍不住问:“这种事为什么不叫我?”
“因为我想跟你保持必要的距离。”
王小河清晰坚定地重复着孟燕臣的要求。
白杨那股熟悉的、不甘的混劲又上来了,他脱口而出:
“保持距离?是孟燕臣要求的?那你一个人挺着这么大肚子爬高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进门魂都快吓没了!”
小河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抬起头,目光清亮而锐利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白杨,请不要这样议论我先生。”
“再说这样的话,你就离开。”
白杨一口气憋在胸口,他感觉自己快炸了。
她就这么维护孟燕臣?
偏心都偏到天边去了!
他一言不发,开始检查这个他无比熟悉的房子。
修好了洗衣机运转的异响。
给厨房漏水的水龙头换了新的密封圈。
空调出风口的螺丝也拧紧了。
他做得极其认真,仿佛要通过这些琐碎的修理,将未来他无法再提供的照顾,一次性预支完毕。
都检查过以后,白杨将工具归位,洗了手,走到站在客厅中央的小河面前。
看着她依旧微蹙的眉头,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都弄好了,别生气了。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孟星晖都比你强。”
他低头,目光不受控制地流连在她身上。
暖黄的灯光下,她穿着那件最普通款式的居家连衣裙,却有种不设防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