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曜冷戾的眼神黯然片刻:“当我多管闲事。”
夜里,王正亲自把薄曜送回云熙湖。
虽然薄曜嘴上说回定王台,可他还是暗示老吴回的云熙湖。
江照月连忙在门前接住了他,扑鼻的酒味,让她略微皱眉:“薄总去哪里了,怎么喝那么多酒?”
王正勉强笑笑,眼神多看了薄曜一眼:“跟一个酒鬼教授喝多了点,毕竟是求长辈办事嘛。”
正准备走,老吴在外头多了句嘴:“江小姐,麻烦你照顾得仔细点儿啊,老板可难受了。
你知道他有厌食症,今天还逼迫自己喝了那么多酒,刚才喝得额头的每一条青筋都爆凸了出来。”
王正拉着老吴就走了:“不要多嘴,走。”
二人离去后,江照月扶着一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两人都没站稳,双双在客厅跪了下来。
她臂弯间还挂着薄曜的黑色西装外套,大腿一时跪坐在了地上,怀里抱着个喝得醉意十足的他,面颊绯红,浑身滚烫。
男人的帅,变得迷醉邪气起来。
秋夜月光临湖时,银色的光闪烁着。闪闪晃动的月光与湖光透了进来,洒落在二人身上。
像织女用冰晶做的霞披,光色柔和铺在他二人身上。
衬得彼此容颜都缱绻温柔了几分,似一对恩爱的恋人坐在地上旖旎调情。
薄曜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仰着头看着她:“江照月,你是不是很恨我?”
江照月摇摇头:“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薄曜倦色慵懒的眉眼微挑了下:“骗谁呢,瞪我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
江照月手掌落在他的侧脸轻拍了拍,掌心传来他滚烫的温度:“薄曜,我这辈子都不会恨你。”
她的手掌刚要离开薄曜的脸时,他的手掌就覆了上来,把照月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揉了揉。
她的手很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照月只能感应出男人眉眼边的滚烫,冷白月色下,是看不见眼角处的泛红的。
他一直在看她,也不说话。
江照月垂眸时,眸光落进他眉眼里,深深的,似被吸了进去一般。
她仿佛看见这个男人眼神里的彷徨与复杂神色,强硬如他,今天似被撬开了外壳,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今天怎么了?”
薄曜唇角勾起,黑眸里的光像湖水月光般跳动:“跟陆熠臣到底多久离,继续让我当三?”
他醉了却又没醉,那几分试探本不该问出口,瞬间收住了自己一切的话语。
江照月眸色凝滞了下,拍拍他的脸,嗓音温柔:“我们起来好不好,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薄曜却枕在她腿上,伸出手掌捏住她下巴。忽的他眉心一皱,干呕了下。
江照月呼吸一滞:“快点快点,起来,我扶你去马桶那边。”
她连忙将薄曜扶到卫生间去,头一回见到薄曜吐得这么厉害,皱着眉头给他拍背:
“全燕京谁敢你灌你酒啊,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不让工作人员帮你挡酒呢?”
天知道,这人不是灌他酒,是已经停止招生了,还要笔试面试,江照月是强塞进去的,自然要多喝两口高浓度的白酒意思意思。
薄曜因为吃不了饭菜,靠药片和补剂维持体能,他的胃里是空的。
一喝酒,胃部遭受的刺激最大,倒也不是烂醉如泥,是纯痛苦。
薄曜趴在马上边,男人一头用发胶固定的黑发一丝不苟,只是眼梢边垂了几根掉下来的碎发。
衬得他眉眼间多了几分冷调的忧郁,两眼变得猩红跟湿润,微微喘气着。
江照月递来漱口水:“漱漱口吧。”
薄曜吞了漱了漱口,眼神迷醉的朝她笑,男人的脸帅得巧夺天工般的帅:
“刚才怎么不把我的头往马桶里按,反正明天醒来我不一定会记得。”
江照月眼角瞥他一眼:“还有空幻想我报复你吗?”
薄曜瘫坐在地上笑了一声:“这么关心我,下次你去喝?”
江照月回:“我喝就我喝,你记得叫我。”
“可把你给爽的,小酒鬼。”
薄曜扭过头去又吐了起来,吐得的确有些厉害的,连连吐了六次,闹腾到大半夜,才算睡去。
次日一早,他人有些发烧,应该是昨晚吹了冷风的缘故。
江照月让他吃了退烧药,就出门上班了。
薄曜这一日没去公司,文件送到了家里批阅。
王正把冰箱上面一打开,惊了惊,又把冰箱下面一打开,又惊了惊。
他也松下一口气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被骂了。
他严重怀疑不是自己的厨艺有问题,明明就是薄总有厌食症,本就吃不了几口,所以说他做饭难吃。
王正把江照月给薄曜提前冷冻好的饭菜蒸热,备好水果甜品。
饭菜上桌,薄曜看了一眼:“五菜一汤,你就花半小时?”
王正指了指冰箱:“江小姐自己做的预制菜,全是提前做好冷冻在冰箱里按照高蛋白低脂的营养比例,每日都是五菜一汤,相当精致。”
他走过去打开冰箱把密封袋拿过来给薄曜看:
“薄总你看,还有标好的制作日期,我数了一下,好像一次性做完了五天的餐食,冰箱都塞满了。”
薄曜看着那些东西眼色略深,喝了几口汤,胃里舒服了很多:“嗯。”
王正将冰箱门关好:“您对江小姐这么严厉,没想到她还是没有记仇的。”
薄曜嗓音冷淡:“没记仇,也没记下旁的。”
*
江照月去公司上班,冷静沉思了许久,想起了自己给舒舒点的生日蛋糕,她还是蛮高兴的。
第二天跟她倒是多说了几句话。
照月穿着一身白色的风衣走入茶水间,跟她打了招呼:“舒舒,在做什么呢?”
舒舒道:“在做个咖啡的拉花,但我做得好丑。”
江照月伸手:“给我吧,我会,你想做个什么样式呢?”
舒舒想了想:“写几个字吧,就写‘早日康复’吧。
周唯这几天很难过,他妈妈的病又严重了。他整晚整晚的去医院照顾,现在靠咖啡续命呢。”
江照月瞳孔微震,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疏通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工作中的确出现了很大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