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程医正提醒她,说忠勇伯要么在镇北侯府的车队,要么在征西大将军府的车队,要么就在太傅府的车队。
寻到布芙的时候,也没敢上前说话,因为她看到太傅和布芙在掐架,两人吼的吓人。
似乎谁靠近一些都得喷身上血,她有点害怕,悄悄的又走了。
半日功夫,到了皇家猎场,各府着手安顿家眷和行李。
布芙就一人、一马、一包袱、还有一片瓦,没啥可安顿的。
项太傅说路上颠累了,要睡觉,吴老将军说路上颠精神了,要下棋。
布芙都跑马熟悉一遍地形回来了,两个老头还没商量好要干嘛。
于是,布芙大手一挥,背起项老头,领着吴老将军就走了,说是寻到一个好地方,保管俩老头都满意。
他们住的营地,翻过一个山丘,就是一条小河。
小河蜿蜒,两岸齐整,鹅卵石错落滩头,裹着秋黄的青苔,流水抚过,漾起细碎波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一人一椅一钓钩,往那一坐,晒着日头,赏着山水美景,再钓上几尾鱼,舒心安逸,给个神仙都不换。
山丘不高,但项老头走起来也费劲,布芙只能用背了,两个老头的小厮,拿着钓具,背着吃喝用物,乐颠的跟着布芙。
他们可喜欢忠勇伯了,只要忠勇伯在,他们的主子就高兴,主子高兴,他们就高兴。
两个老头,一人一个小马扎,一人一钓竿,两人中间放着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摆着象棋盘。
项太傅的小厮背来一个红泥小炉,点上炭火,既可以给两老头取暖,又可以烧开水,给两老头泡茶喝。
俩老头一边下棋,一边喝茶,一边钓鱼,惬意的都不吵架了,乐呵呵的聊着闲天。
有草有水,就有蚊蝇,秋日最后一批蚊子最是厉害,身上驱蚊虫的香包都不甚管用。
布芙就拿着蝇甩子,站在两个老头身后,一边观战,一边给俩老头赶蚊子。
两个老头就愿意布芙这样贴心的照顾他们,说不上来的舒心。
营地上,各府都已安顿好,对于半日空闲,大家都不想浪费,公子哥们去赛马,小姐们去采野花,主母们聚在一起闲聊。
而各府的家主,不约而同的聚到了皇帝的大帐,就像商量好了一样。
皇帝头疼,每天早朝看着这群脸,好不容易出去秋猎,还是看着这群脸,都玩去,找他干什么?
“忠勇伯呢?”
那一圈熟悉的脸,没有布芙,皇帝不禁问了一句。
“玩去了。”陆文铮淡淡的答。
“太傅可受得住颠簸?”
听说项太傅今年也来了,不知他老人家这一路可好,皇帝关心的问了一句。
“忠勇伯把我父亲背走了,说是去钓鱼。”项太傅的儿子项炯答道。
皇帝:钓鱼好啊,他也想钓鱼。
“众爱卿,走走走,我们也钓鱼去。”
首先冲出皇帝大帐的是睿亲王。
比睿亲王更早到河边的是陈狼烟。
陈狼烟到了营地就找布芙,寻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河边。
一身红衣,骑着枣红马,那马油光锃亮,蹄踏惊风,也是匹上等好马。
“布芙姐姐!”
陈狼烟离得很远就朝布芙招手,兴奋且激动。
“哎!狼烟妹子。”
布芙也招手,这可是她在京都城结交的唯一姐妹,珍惜的很,见她骑着马来,问:
“你这是从马场那面绕过来的?马场的大门开了?”
“嗯,我哥管着那面的安防,他放我过来的。”
“早知道能走后门,我就不用背老头爬山了,呵呵,来,一起钓鱼呗。”
“布芙姐姐,咱俩赛马呀?”
“赛呗,怕你啊?等着,我把二狼唤过来。”
一声尖锐的六哨,穿透云霄,不一会儿,就听见二狼打着响鼻,踢踏着马蹄子翻过了山丘,借俯冲之势,狂奔过来。
没理布芙,嫌弃她出去玩不带自己,走到项太傅跟前,用大脑袋拱老头,管老头要吃的。
项太傅哄着:“乖二狼,老夫没带果子,玩去!”
糊弄着塞给二狼一把泛黄的草,二狼嫌弃的差点喷鼻涕,被布芙强行拉走。
两人在河岸边划了一条线,跑马到前面那棵柳树,折返回来,谁先撞线谁胜,输了的请客吃饭。
布芙黑衣黑马,陈狼烟红衣红马。
两人隔着丈许距离各自勒马,目光在半空撞出几分较劲的火花,只待那声号令便要纵马破风。
吴老将军大喝一声:“跑!”
两骑同时冲了出去,几乎齐头并进,在蜿蜒河岸展开角力,马蹄叩击鹅卵石滩的声响如战鼓擂动。
“布芙姐姐,快啊,来追我啊!哈哈哈!”
陈狼烟的笑混着马蹄声传过来,话音未落已俯身抽鞭,枣红马瞬间窜出半个马身。
布芙轻声低笑,双腿轻夹马腹,二狼骤然加速,竟在转瞬之间与枣红马并辔齐驱。
陈狼烟的骑术带着将门少女的悍勇,枣红马的每一次腾跃都透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布芙的骑术带着沙场淬炼的狠劲,二狼的每一次折转都藏着杀伐决断的利落。
黑衣与红衣在河面上投下追逐的影子,竟分不清谁更耀眼。
此时,河岸陆续有官员带着钓具,凑在皇帝和项太傅周围。
他们看到的就是两个少女意气风发跑马的英姿。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在河岸边交织又分开,连风中都带着少年人的桀骜,众人被这股鲜活的生命力感染,纷纷拍掌喝彩。
陈将军更是笑得眼角皱纹都舒展开来,望着自家女儿策马时的身影,那挺直的脊背、扬鞭的利落,活脱脱是年轻时的自己,眼底的骄傲混着几分欣慰,忍不住朝身旁人显摆:
“这是我闺女!”
旁人:切!不用你说,都知道那是你闺女,那可是皇帝在朝堂上夸赞过的贵女,谁会不留意。
羡慕,嫉妒!
最后百米直道上,陈狼烟猛地回身甩鞭,枣红马发出一声长嘶,四蹄几乎离地飞行。
布芙轻轻一笑,给了二狼一个信号,紧随其后,疾驰如凤。
一黑一红,且看谁先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