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关大营有一大两小三个校场,最小的一个都有八营的三倍大。
布芙就领着陆文铮还有亲卫队在最大的校场一圈一圈的跑着。
刚跑第一圈,布芙就摸透了亲卫队的底子,功夫虽不赖,但脚力差了些,欠练。
几圈下来,亲卫队的队伍已经不成形,好几个都掉队了,有捂着肚子跑的,大口换气的,狼狈不堪。
布芙瞅瞅和他并肩跑的陆文铮,呼吸均匀,毫不吃力,对他又多了一分敬佩,元帅就是元帅,做什么都优于常人,心中有些小自豪。
大营起的比较早的将士,看到校场上陆文铮和布芙并肩跑着圈,后面跟着稀稀拉拉的亲卫队人马,有些慌张,不明所以。
难道操练有了新的章程?我咋不知道?
一军主帅这么早就起,如此刻苦训练,我等真是羞愧至极,自叹不如。
不到半个时辰,布芙估摸着跑了二十多里了,请示道:
“元帅,我看差不多快跑二十里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咱们各自洗漱?”
陆文铮回了句:“好。”
早上跑半个时辰,果然神清气爽,浑身舒畅,不错。
布芙跑回左少钦宿舍,左少钦已经起了,趿拉着鞋,正在屋里伸懒腰。
布芙手脚麻利的洗漱,又帮左少钦叠了被子,问:“军师,你怎么不洗脸,要用早饭了。”
左少钦冷哼一声,还在生布芙的气,气她昨晚绑他去洗澡,不满道:
“大冬天洗什么脸,冷得慌。”
“啥?嫌冷就不洗脸?”
布芙心生闷气,这是什么鬼想法?
誓要把这脏老头的臭毛病给扳过来,扳不过来她和他可待不了一个月。
亲自端了一盆热水,命道:“过来,洗脸!”
左少钦倔强的扬起下巴,坚定的回道:“不洗。”
布芙撸起袖子把左少钦的脑袋按在水盆上方,撩起水就往他脸上划拉,左少钦骂道:
“布芙,我是陆文铮的军师,你敢对我动手?你个……”
布芙撩起水拍在他脸上,封住了即将骂出口的脏话,怼道:
“老子是个武将,不动手,还跟你咬文嚼字不成。”
左少钦被迫洗完脸,坐在炕沿上朝布芙吹胡子瞪眼,像只愤怒的蛤蟆。
布芙也觉得自己用武力让一个老头洗脸,有些不太人道,换了个嘴脸,笑容满面的柔声哄着:
“乖,听话,老子帮你擦脸。”
左少钦又一次莫名其妙的听从布芙的话,任由她帮他擦干脸。
此时,左少钦的亲卫进来送早饭,看到眼前这一幕,愣住了,屋里大变样还是其次,那个脏的要人命的老头,好像换了个人。
梳了头发,换了衣服,人模人样的坐在炕沿上,乖乖的让布芙往他脸上涂着东西,布芙边涂边说:
“这可是我大哥给我买的香膏,涂上它冬天就不干了,好闻吧?”
亲卫放下早饭,准备悄悄退出去,被布芙一声喝住,训成了狗:
“站那!
你这个亲卫怎么当的?
宿舍都快成猪圈了,也不知道打扫一下,没见过你这么偷懒的兵,手脚不勤快,打折了罢。”
“属下冤枉,是左军师不让拾掇,说屋子就是给人住的,早晚得乱,打扫啥,浪费工夫。”亲卫弱弱的为自己辩解。
这道理狗屁不通啊!早晚得乱就不打扫?那昨天吃过饭今天为啥还吃?反正早晚得拉出去。
布芙气不打一处来,压下火,耐着性子纠正道:
“好,以往的不提。
今天起,你听清了,关于这个宿舍的卫生问题,左军师曾经下达给你的错误指令,我通知你,正式废除。
包括不让打扫房间的命令,不洗脸、不洗脚、不洗澡的命令,不换洗衣服的命令。”
亲卫立定行了个军礼,十分明确的应道:“得令!”
“你个叛徒!”左少钦声音小的像苍蝇拍翅膀,底气不足的训斥他的亲卫。
拾掇完左少钦的个人卫生,布芙去亲卫队的营房同他们吃早饭。
这顿饭吃的静悄悄,亲卫队的三十几个兄弟很拘谨,有些放不开,边吃边看布芙的脸色。
布芙也明白他们的小心思,这事不难办,打一架就能热络起来。
布芙指着离自己比较远的一盘腌辣椒,问:
“那个,怎么不吃,留着也不能下崽,你们不吃拿过来给我。”
一个亲卫乖乖的把那个盘子挪到布芙面前,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布芙夹了一整个咬了一大口,眼泪都快出来了,骂了一句:
“我操!这么辣!”
新来的队正很是接地气,骂的和他们一样一样的,顿时就不那么紧张了,还觉得她有些可爱,逐渐营房里说笑声四起,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早饭结束前,布芙和亲卫队约了一架,说好了中午找个时间和亲卫队最能打的切磋一下拳脚。
大家满心期待的各自散去,该训练的训练,该办差的办差。
布芙也得办她的差事:护卫陆大元帅。
亲卫队吃完饭没有平胃的时间,布芙慢悠悠往帅帐走,就当消食了。
离得挺老远,就听见左少钦扯着嗓子在告她的状:
“我为啥穿亲卫的衣服?你得问布芙去呀?她把我衣服全给煮了,一件都没干呢。
她还敢绑我,押着我去洗澡,她还按着我的头非让我洗脸!
快帮我看看,我脖子后面是不是被她按出血了?”
布芙今天穿的是亲卫队的军服,别有一番精气神,也没禀报,直接推门进了帅帐。
帐内瞬间安静,左少钦不说话了,甘棠也不笑了,连假装看舆图的陆文铮也回头看了她一眼。
左少钦顿了顿,接着嚷嚷道:“她睡觉不老实,踹我。”
布芙捧着佩刀往陆文铮旁边一站,摆出个冰块脸,不耐烦的解释道:
“我那是怕你睡觉憋死。”
左少钦气的直吹胡子,继续说:“她睡觉还一惊一乍的,有点动静就拔刀,老夫可经不住她这么吓。”
布芙冷脸回道:“行伍出身,谁睡觉不是睁着一只眼睛睡,你那呼噜打的太吓人,一会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会像断了气,是我被你吓没了半条命好不?”
左少钦缓缓整理衣袍,郑重其事的给陆文铮行了个礼,一本正经的说:
“陆元帅,老夫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求你把布大将军从我屋里弄走,看在老夫辅佐您多年的份上,成全老夫这一次。”
布芙不屑的瞥了一眼左少钦,回怼道:“左老头,少在那装蒜,老子还不愿意和你睡呢!”
甘棠捧腹大笑,这话听着太招笑,让人浮想联翩。
陆文铮面露不悦,厉声道:“一个时辰。”
布芙暗叫糟糕,刚才一不留神又说了“老子”,撅了一下嘴,老老实实的拿着书去一边蹲马步了。
左少钦眉毛一挑,呵呵一乐,饶有兴致的问甘棠:
“她这是被罚了?为何啊?老夫没看懂呢?”
甘棠忍笑解释着:“元帅说了,布芙不许说脏话,说一次,罚蹲马步一个时辰。”
左少钦琢磨了一下问:“那刚才哪句算脏话呢?”
甘棠答:“那句‘老子’。”
左少钦开怀大笑,像捡到了天大的便宜,控制不住的高兴,幸灾乐祸的捏着胡子:
“昨夜布将军说了一共六句脏话。”
布芙自知不妙,大声喝止:“左老头,你给我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左少钦不理会布芙,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尽力回忆着,掰着手指头细细盘点,慢条斯理的逐一复述出来:
“我操!这日子没法过了。”
“告诉老头,头发里若是发现一个虱子,老子就给他剃光了。”
“谁过界谁是王八蛋。”
“嘿!醒醒,你他娘的不会憋死了吧?”
“老子是个武将,不动手,还跟你咬文嚼字不成。”
“乖,听话,老子帮你擦脸。”
左少钦对自己还能有这么好的记性,很满意,得意道:
“一字不差,一句不落,六句脏话,六个时辰。”
布芙心塞,在心里默默问候了左少钦的七大姑八大姨。
甘棠已经笑出了眼泪,陆文铮也强忍着笑,命道:
“布芙,今天你不蹲满七个时辰就别睡觉。”又假意安慰着左少钦:“军师,我这就命人腾个地方,把布芙从你那搬走。”
左少钦摆摆手,改了主意,回绝到:
“不了不了,我看布将军和老夫挤一挤也挺好,老夫替元帅看着她,正其言,立其身,严我军纪,壮我军威。
哈哈哈哈!”
陆文铮一抹得意一闪而过,那是让布芙吃瘪,让臭老头也吃瘪的得意,忙道:“也罢,如此,甚好!”
三门关大营,驻步兵两万整,六千骑兵旅驻在三门关东二十里的马场军营,一万弓弩旅驻在三门关西北十里。
两万步兵驻守罕盟边界,两万步兵驻守在边陲军事要地。
北焰军现有兵力七万余人,较之半年前翻了一倍不止。
陆文铮很喜欢北焰军现在的新气象,看见新兵生龙活虎的样子就高兴。
所以,只要人在大营,只要没有要事缠身,他都会下到军营巡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