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的收尾工作处理完毕,挖掘机的轰鸣声响彻青云镇的上空。沈铭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远方尘土飞扬的工地,脑海里,那悦耳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
【当前事件:青云镇拆迁难题,已圆满解决。】
【事件评价:完美。以“产品经理”思维重构拆迁方案,精准洞察并满足村民深层情感需求,化解群体性对抗风险,为项目后续推进扫清核心障碍。莽夫指数:中;创新指数:极高。】
【结算奖励:】
【威望+25】
【智谋+10】
一股暖流涌过,沈铭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和看问题的角度,似乎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威望的提升,让他身上那股让人信服的气场愈发沉稳;而智谋的增加,则让他的思路更加清晰,仿佛能从纷繁的线索中更快地抓住本质。
接下来的几个月,青云镇进入了一种高速运转又井然有序的状态。
曾经那片破败的老旧民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规划整齐、塔吊林立的现代化建筑工地。按照周敏团队优化过的图纸,新的安置小区楼间距开阔,绿化面积充足,完全看不出传统安置房的局促感。
而在古道沿线,另一场“建设”也在悄然进行。这更像是一场小心翼翼的修复。县里派来的文物专家全程指导,工人们用最原始的工具,清理着被藤蔓覆盖的石碑,加固着风化的驿站墙体,将一块块散落的青石板重新铺设归位。整个过程缓慢而庄重,仿佛在唤醒一段沉睡的历史。
沈铭成了镇上最忙碌的人,每天不是在安置小区的工地上盯进度,就是在古道修复的现场做协调。他的身份,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清晨,他走在镇里的临时便道上,迎面走来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沈主任!又去工地啊?”
“是啊,王婶,去看看。”沈铭笑着回应。
“哎,你等等!”王婶快走几步,不由分说地从篮子里抓出两根顶花带刺的黄瓜,硬要往沈铭手里塞,“我们家那口子在‘天空农场’的试验田里刚摘的,新鲜着呢!你快尝尝!”
所谓的“天空农场试验田”,是沈铭采纳村民建议,在临时安置点附近开辟的一小块空地,让几位有经验的老农提前试种,为以后上楼顶耕作积累经验。
“王婶,这可不行,有纪律的。”沈铭连忙推辞。
“什么纪律不纪律的!”王婶把眼一瞪,干脆直接把黄瓜塞进了沈铭的夹克口袋里,“你让我们以后能在天上种菜,我们还不能让你吃根黄瓜了?拿着!不拿就是看不起我们庄稼人!”
不远处,正在指挥工人卸水泥的张强看到了这一幕,咧着嘴大笑起来。他如今是安置小区项目的一个小包工头,手下管着十几号人,整个人晒得黝黑,但精神头十足,和当初那个愁眉苦脸的失业青年判若两人。
他小跑过来,递给沈铭一瓶矿泉水:“沈主任,别跟王婶客气,她那人就那样。你放心,等搬进新家,我媳妇说了,第一顿饭必须请你过去,让你尝尝她做的红烧肉!”
“那我可记下了。”沈铭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着张强充满干劲的脸,心里也觉得踏实。
告别张强,沈铭绕到了新小区的另一头。这里,是“青云记忆馆”的施工现场。馆体不大,设计得古朴雅致,主体结构采用的是榫卯工艺的木梁。
一个清瘦的身影正背着手,站在一个老师傅旁边,指着一根刨好的房梁,有板有眼地品评着。正是刘根生。
自从那场“产品发布会”后,刘大爷就成了这个项目的“首席文化顾问”,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工地“监工”,比谁都上心。
“不对,这根卯眼开得浅了。”刘根生用他的烟斗指了指木梁上的一个接口,“我跟你说,以前咱们镇上关帝庙那根大梁,用的可是双穿燕尾榫,得有这么深,”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木头咬着木头,才能结结实实撑上几百年!”
那位从县里请来的木工老师傅,非但不恼,反而连连点头:“大爷,您说得对,是这个理儿。我们马上改,保证按老规矩来!”
看到沈铭过来,刘根生那张严肃的脸松弛了些,他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开腔道:“你来了。”
“来看看咱们的总顾问。”沈铭开了句玩笑。
“哼,我就是怕这帮后生伢子偷工减料,糟蹋了老祖宗的手艺。”刘根生嘴上不饶人,但目光扫过那初具雏形的记忆馆时,眼神里是藏不住的自豪。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那个……给我老婆子留的那面墙,你没忘吧?”
“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沈铭指着图纸上的一处,“东面墙,采光最好的位置。每天太阳一出来,头一个就照到那儿。”
刘根生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他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沈铭,狠狠吸了一口旱烟,吐出的烟雾瞬间模糊了他的脸。
“嗯,”他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那……那就好。”
从工地回来,沈铭直接去了孙镇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烟雾缭绕,但气氛却截然不同。孙镇长正扯着嗓子打电话,脸上泛着红光。
“哪个县的?邻县的考察团?想来学习我们古镇改造的经验?让他们跟办公室约时间!对对对,重点介绍我们的‘新家园说明书’和‘村民顾问团’模式!”
“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孙镇长看到沈铭,用夹着烟的手指点着他,哭笑不得:“你小子,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我现在不像是镇长,倒像是旅游公司的推广总监,天天净接待这些参观学习的了!”
“这是好事啊,说明咱们青云镇出名了。”沈铭自己动手,给孙镇长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好事?我这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孙镇长嘴里抱怨着,脸上却乐开了花,“市里的报纸,前两天头版,专门写了咱们的‘产品发布会’,标题叫什么……《从拆迁对峙到产品发布,一个小镇的治理智慧》,把我夸得跟个改革家似的。我当了小半辈子官,修的路能绕镇三圈,盖的厂房能装下几千人,都没这几天听到的好话多!”
他长长吐出一口烟圈,靠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沈铭:“说真的,沈铭,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小子脑子里装的什么。你怎么就能想到那些点子上,把刘老倔那样的硬骨头都给说通了?跟能看穿人心思似的。”
沈铭端起茶杯,笑了笑,没接话。
“现在好了,项目进展顺利,山水集团的投资一分不少,村民们天天盼着住新房,外面还都说我孙建国领导有方……”孙镇长感慨着,掐灭了烟头,“顺利得都有点不真实了。不过,太顺利了,也容易招来别的关注。”
他的话锋一转,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机密:“前天,我去县里开会,碰到了陈书记。”
沈铭的心神一凛。陈书记,县里的一把手。
“开会的时候他没说什么,散会了,却把我单独叫到了一边。”孙镇长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铭,“他先是问了问咱们文旅项目的情况,然后,话锋一转,专门问到了你。”
办公室里霎时安静下来,空气中飘浮的烟尘,似乎都凝固了。
孙镇长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在指间无意识地捻动着。
“他问我,‘那个叫沈铭的年轻人,还在你们青云镇吗?’”
孙镇长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沈铭心上。
“我当然说是啊。”孙镇长继续说道,语速放得极慢,“他听了,就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多说,转身就走了。可他那个眼神……小子,我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那不是随口一问的眼神。”
他终于点燃了那根烟,火光一闪,照亮了他凝重的脸。
“这么快就入了县里一把手的眼,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我这心里啊……”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总觉得不踏实。我怕我们这小小的青云镇,留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