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虞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光之荆棘王座时,没有预想中的冲击或传承,王座周身流淌的微光骤然变得明亮、柔和,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它并没有攻击,反而散发出一种温暖而古老的共鸣,这共鸣穿透了太空服,直接作用于林虞的基因深处,与她体内流淌的、来自“家园”的血脉,以及那独特的百香果信息素产生了奇妙的和谐共振。
“欢迎,流淌着古老星辉的后来者。”
一个由纯粹光线构成的、身形模糊的老者,缓缓在王座上凝聚。
那身影如此淡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唯有袍服上那个荆棘徽章的图案,清晰而深刻。
林虞全身瞬间紧绷,警惕地后退半步,将兰曦护在身后,沉声问道:“你是谁?”
老者虚影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向林虞,但那“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她,落在了无尽遥远的过去。
一个苍老、疲惫,仿佛每一个字都沾染着时光尘埃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脑海深处响起,带着空洞的回响:
“我是谁……”
虚影发出一声极轻、极悠长的叹息,那叹息声里承载的重量,几乎要让这片空间都随之凝固。
“太久了……孩子。我等的,已经太久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情绪,只有一种被漫长时光磨砺到最后,连自身存在都变得模糊的虚无。
“久到……除了我的使命,我的任务……我什么都忘记了。连‘活着’……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都忘记了。”
这平静的陈述,比任何凄厉的哭喊都更令人心悸。
兰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更靠近林虞。
老者虚影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孩子,你现在看到的,并非亡魂,也不是AI的幻象。这只是……一段被设定好的遗言,一个被时光囚禁于此的……回响。我的本体,早已在无尽的等待中,与这片星尘化为一体。”
他顿了顿,那模糊的“目光”似乎终于聚焦在了林虞身上,带着最后一丝源于程序或是执念的审视:
“你能来到这里,身负与我等同源的气息……这很好。在我这最后的意识彻底消散前,请回答我……不,是请回答这冰冷的、仅存的规则——”
“三个问题。这关乎你是否有资格……触碰吾等‘星环秘盟’留在此地的……真相。”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悲鸣。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已忘记,却依然坚守着使命直到时间尽头的守护者。
林虞凝视着那道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光影,心中的警惕未减,却莫名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与沉重。
她不再追问,只是挺直了脊背,如同面对一位值得尊敬的、即将彻底逝去的先辈。
“第一问:力量为何物?是征服之刃,还是守护之盾?”
林虞几乎没有犹豫,脑海中闪过的是为了保护他人而瞬间凝聚的信息素钢针和【绝对壁垒】是为了生存而被迫展现的强悍:“力量是选择的权利。是决定自己与他人命运的工具,其善恶,取决于执刃者之心。”
老者虚影微微颔首,光芒流转。
“第二问:当文明前行之路被阴影笼罩,是点燃自身化为火炬,哪怕燃尽一切?还是蛰伏于黑暗,等待渺茫的黎明?”
林虞想到了“古老之眼”的威胁,想到了曾经“家园”的同伴,也想到了身后需要她保护的兰曦:“真正的火炬,不在于瞬间的燃烧,而在于能否点亮更多的火种。我会战斗,但不会无谓牺牲。若黑暗漫长,我便成为黑暗中潜行的利刃,直至找到撕裂它的契机。”
“第三问:若为守护珍视之物,汝愿付出何等代价?可愿背负罪孽,化身修罗?”
这一次,林虞沉默了稍许。
她想起了夜煌,想起了“家园”可能的责任,最终,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生命。但如果可以,我会寻找一条既能守护所爱,又不迷失自我的路。若罪孽无可避免……我愿独自背负,但绝不会以此为荣。”
三个问题结束,老者虚影似乎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一丝欣慰,也有一丝复杂的意味。
“答案,已记录。汝之意志,坚韧亦存仁心。符合‘钥匙’基础共鸣条件……”
话音未落,老者虚影骤然消散。
也就在这一瞬间,林虞脚下原本温和的光之地板,猛地爆发出无数道刺眼的金色能量锁链!
这些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四肢、躯干甚至脖颈,她感觉就像瞬间被浇筑进了透明的金刚石之中,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她试图调动信息素,却发现那股力量在体内凝滞不前,仿佛被更高级别的权限彻底压制。
“林虞!”兰曦惊恐地想要冲上前,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透明能量屏障猛地弹开,重重撞在墙壁上,一时无法起身。
紧接着,更令林虞心悸的事情发生了。她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明确“解析”意图的能量流,正强行穿透她的身体,扫描她的基因序列,分析她信息素的构成与能量模式,甚至试图探知她精神力的源头!
整个核心区域的光芒变成了冰冷的蓝白色,墙壁上浮现出无数飞速滚动的复杂数据和能量图谱——这里仿佛突然从一个传承之地,变成了一个极其先进的、正在对她进行全方位剖析的实验室!
“呃啊……”被强制读取数据和能量的痛苦让林虞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分析开始。目标个体:林虞。生命形态确认:人类(omega变体)。基因序列扫描启动……】
【信息素图谱构建中……能量反应层级评估……精神波动模式记录……】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件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力量根源,都在被无情地剖析、复制、记录。
这种感觉比面对塞勒涅的枪口更让她感到恐惧和愤怒——这是一种对“自我”存在本身的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