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掌碰到的只有冰冰凉的床单。
叶骁心里咯噔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赶紧转头往边上瞧。
床的另一半空落落的！
那个让他温暖了一整夜、把抖个不停的手轻轻搭在他腰上的人，这会儿居然不见了踪影！
叶骁心头猛地一揪，整个人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似的，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昨晚上那些画面立刻就在他脑袋里打转了。
凌越是怎么偷偷摸摸溜进来、悄没声地躺在他边上，连手指头都在抖却还要摸他腰。
而他自己又是怎么不由自主去握住那只手的……
小凌不可能就这样溜掉的。
这么一想，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稍微安静点，可很快又泛起一阵说不出的烦闷。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眯着眼睛把整个屋子扫了一遍。
那家伙跑哪去了？
被子一掀，光脚丫刚碰到木地板就被冻得一哆嗦。
他踮着脚往外走，客厅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可就在他刚要迈出去的瞬间。
一股香得让人流口水的味儿猛地撞进鼻子里！
煎蛋金黄酥脆，培根煎得直冒油泡，面包片烤得微微发焦的香气一股脑儿往鼻子里钻。
叶骁一下子愣住了，整个人跟按了暂停键似的僵在那里。
他猛地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傻站在原地。
叶骁使劲吸了吸鼻子，这馋人的香味儿是从—厨房飘过来的？
心里头一下子又纳闷又高兴，带着说不上来的激动劲儿。
他踮着脚，顺着香味的引导轻手轻脚地往前蹭。
半开着的厨房门缝里透出暖暖的灯光。
叶骁蹭到门前突然止住了脚步，眼前的一幕让他连气儿都快忘了喘。
凌越正背对着他站着，身上套着的居家衣服明显大了好几号。
袖口松松垮垮地卷到胳膊肘那儿，露出来的手腕细得让人心疼。
他微微弯着腰，全神贯注地对付着平底锅里欢快跳动的煎蛋和滋啦作响的培根。
他有点笨拙地握着锅铲，似乎也还没睡醒，可每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子倔强。
“当”的一声，烤面包机适时地把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片弹了出来，香气顿时在厨房里飘散开来。
餐桌上的盘碗筷子整整齐齐地摆了两份。
装着牛奶的玻璃杯里头还能看见细微的波纹，边上叠着几块形状不太规则的水果丁。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斜着照进来，映在凌越半边脸颊上。
金黄的颜色给他原本没什么血色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暖色调。
平素里轻佻冷淡的眼眸这会儿低垂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窝处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脸上的表情软也化了许多，隐约还透着点忐忑。
叶骁心口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冷不防撞了进去。
某种暖融融的情绪从胸口腾地窜上来，一下子赶走了这段时间心里头所有的不痛快，反而胀满了说不清的欢喜。
他靠在厨房门框上没吱声，就这么静静看着。
嘴角自个儿就往上翘，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把人裹住。
凌越肩膀突然紧绷了一下，好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猛地转回身。
一抬眼正好看见叶骁倚在门边眯着眼冲他笑，凌越耳朵尖立刻就泛起了红晕。
他慌里慌张地把锅铲往边上一搁，目光不自觉地往旁边瞥。
凌越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带着点藏不住的紧张，还有一丝隐约的期待。
“……你、你醒了？我随便弄了点吃的。”
叶骁没急着接话，慢悠悠地晃进厨房，站在凌越旁边。
提身斜眼瞧了瞧锅里煎得边儿翘起来、中间半透明的溏心蛋，还有盘子里油汪汪冒着香气的培根片。
紧接着视线又扫到桌上色彩分明但切得大小不一的水果拼盘。
“咦，闻着还挺香。”
叶骁语气里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开心。
“模样瞅着也不赖。”
叶骁随手捡了片切得七歪八扭的苹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微微挑眉。
“还挺甜，不酸。”
凌越眼巴巴地看着他这自然而然的动作，耳朵又红了几分.
他眼睛里的快乐快要藏不住了，却还是强忍着没表现出来。
他抿了抿嘴唇，小声嘟囔。
“煤气灶火太大了，培根有点焦了。还有……面包片边儿有点烤过头了。”
“没事儿。”
叶骁把水果块放下，顺手就揉上凌越的脑袋，手指在他柔软的发间轻轻挠着。
“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很厉害了。比我强多了，我顶多会烧开水泡面。”
被摸头的瞬间凌越整个人一激灵，后背绷得笔直，可身子却没躲开，任凭那只手在他头顶来回摩挲。
叶骁别过脸去，耳根子悄悄泛红，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尝尝看？”
凌越握着铲子，小心翼翼地铲起煎蛋和培根装进盘子，往叶骁跟前一送。
叶骁接过盘子，瞅着这份形状不咋整齐但充满心意的早饭，心里头暖乎乎的。
两人挨着在餐桌旁坐下。
叶骁用叉子戳了块煎蛋咬了一口，表皮有点焦香，里头的蛋黄却出人意料地鲜嫩。
培根的油也被煎得恰到好处，香喷喷的但又不会觉得腻得慌。
“还真挺好吃的。”
他放下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人，声音都比平时温和了不少。
“味道正合我胃口。”
凌越的耳朵尖还带着没褪干净的粉色。
平日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这会儿亮晶晶的，里头清清楚楚倒映着叶骁的影子。
他埋着脑袋小口小口地咬着盘子里的食物，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藏都藏不住。
早上的太阳光暖烘烘地照在小饭桌上，食物的香味混着一股说不清的温馨劲儿，在狭窄的厨房里慢慢飘着。
叶骁盯着桌子那边儿专注吃东西的凌越，看对方白色的耳朵慢慢染上粉色，心里头热乎乎的。
他把餐具在盘子上摆好，然后慢慢伸出手，把手掌轻轻盖在凌越放在桌边的那只手上。
凌越正在切肉的刀叉突然就停住了，睫毛抖了抖，抬眼看着他。
“小凌。”
叶骁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股不容拒绝的认真劲儿，眼睛里的温柔多得要溢出来。
“……嗯？”
凌越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叶骁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往外蹦。
“我想跟你在一起。”
每个字听上去都沉甸甸的，显然说的人自己也并不平静。
“不是闹着玩，不是一时冲动。是要认认真真地，过一辈子那种。”
凌越的心猛地一跳。
在叶骁那双写满了真心实意的眼睛注视下，那些一直缠着他的害怕和犹豫，忽然就跟化了的雪似的，悄没声地消失了。
凌越的手慢慢转了个方向，轻轻搭在了叶骁的手背上。
指尖还带着点凉意，但已经不发抖了，动作稳稳当当的。
“好。”
他应了一声，声音轻但很干脆，像是扔掉了压在心里很久的包袱，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阳光从窗户斜着照在他们握在一块的手上，暖暖的亮堂堂的。
叶骁咧嘴笑着，眼睛都笑弯了，手指头紧了紧，把凌越的手整个包在了自己的手掌心里头。
“快趁热吃啊。”他说话轻飘飘的，声音里的高兴劲儿根本藏不住。
凌越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笑开的模样明亮极了，好像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太阳照亮了似的。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地笑着，不用说什么话就全明白了。
厨房里飘着培根和烤面包的香味，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气息在他们中间绕啊绕的。
到这一刻，他们什么都明白了。
叶骁还想再说些什么。
“小凌。”
凌越却板起了脸。
“闭嘴，啰里啰嗦的。”
紧接着，趁叶骁没反应过来，凌越伸出手，拽住了叶骁的衣领。
在叶骁一脸震惊的表情中，凌越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凌，你……唔！”
过了好久，凌越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叶骁。
“这种时候要接吻，这都不知道嘛？傻瓜~”
……
叶骁和凌越对坐在餐桌两侧，两人的手在桌底下偷偷牵在一起。
叶骁不由自主地用拇指轻轻蹭着凌越凉凉的皮肤，目光绵软得仿佛能渗出蜜来。
凌越微垂着脑袋，慢条斯理地嚼着盘中的食物。
可他耳朵还残留着淡淡的绯色，唇边的弧度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俩偶尔一抬眼，彼此的眼神刚刚碰上，又立刻错开。
那股隐秘的悸动就在胸腔里来回跳着，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心脏。
“不吃了？”
叶骁望着凌越搁下餐叉的动作，声音放得柔和极了。
凌越低低地“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要不…一起去市局？”
叶骁试探着问了一句，话里藏着的却是体贴的心意。
他当然清楚凌越现在的情况，半点也不想让他觉得有负担。
凌越微微仰起脸，目光落进叶骁的眼睛里。
平日里总是冷冷淡淡的那双眼睛，这会儿像是被阳光照透的湖水。
其中清清楚楚映着叶骁的轮廓，透出一种他从来没显露过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