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需要一位……更‘专业’的老师。”
谢沉留下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后,便离开了公寓,一连两天都没有再出现。他不在,但那无形的压力却并未消散,反而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苏念的心头。
更“专业”的老师?是指钢琴技艺上的专业,还是……另有所指?是主神空间派来的“清理者”,还是那“神明碎片”意志的延伸?
苏念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不断缩小的陷阱之中,四周的墙壁正在缓缓合拢。她尝试联系系统088,想要获取更多关于这位即将到来的“老师”的信息,但系统的回应依旧带着杂音,且语焉不详。
“检测到外部接口申请……权限验证中……”
“目标人物【谢沉】已授权新访问者【顾临】进入安全区域……”
“【顾临】身份信息:高级艺术顾问,钢琴演奏家……”
“深层扫描受阻……警告:该目标携带未知屏蔽场……”
顾临?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高级艺术顾问?这个身份听起来无懈可击,但“未知屏蔽场”这个词,让苏念瞬间警觉。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钢琴老师。
恐慌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三天下午,门铃响起。梅姨前去开门,引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苏念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闻声抬头望去。
来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身形修长,气质温文尔雅。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他的容貌算得上英俊,但与谢沉的冷硬俊美不同,是一种更偏向于学者般的清隽。
这就是顾临?看起来……似乎并无威胁?
然而,苏念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越是看起来无害的,往往越是危险。而且,她注意到一个细节——顾临走进来时,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视了整个客厅,那眼神并非好奇的打量,而更像是一种……快速的、专业的环境评估。他的视线在苏念身上停留了片刻,笑容不变,微微颔首致意,礼貌而疏离。
“林小姐,您好。我是顾临,受谢先生委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负责指导您的钢琴课程。”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朗悦耳,语调平稳。
“顾老师,您好。”苏念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是有些拘谨和陌生人的羞涩,内心却已警铃大作。
谢沉委托的?他果然插手了。
顾临的授课确实“专业”。他讲解乐理知识清晰透彻,示范指法标准优美,对苏念练习中出现的错误也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并耐心纠正。他从不越界,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言辞温和,态度无可挑剔。
但苏念却在他那完美的专业面具下,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感觉。他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仿佛都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完美得不像一个真实的人类。而且,他偶尔会提出一些看似随意,实则刁钻的问题。
“林小姐对音乐的理解很有灵性,似乎……并非初学者纯粹的白纸状态?”一次指导间隙,他状似无意地闲聊。
苏念心中凛然,面上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可能是……平时看电影听音乐多了,有点感觉吧。”
顾临笑了笑,没有深究,转而将话题引向了古典音乐史中一些冷门的、关于“神启”与“人类灵感”关系的争论。他的话语引经据典,逻辑严密,仿佛只是在探讨学术,但苏念却隐隐觉得,他像是在用这些隐喻,试探她对于“超自然”力量的认知和态度。
更让苏念感到不安的是,顾临似乎对那架钢琴本身,抱有超乎寻常的兴趣。他会在授课前后,仔细地检查钢琴的各个部件,手指轻轻拂过琴身,眼神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检测仪器般的专注光芒。
他到底在找什么?
这天课程结束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顾临收拾好自己的乐谱,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待在书房(苏念能感觉到他今天在家)的谢沉,走了出来。
他似乎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疲惫和商业谈判后的冷厉。他看到顾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顾临面对谢沉,态度依旧恭敬而专业:“谢先生,林小姐很有天赋,进步很快。”
谢沉的目光掠过苏念,最后落在顾临身上,语气平淡:“辛苦了。”
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奇怪的氛围。不像是单纯的主雇与雇佣关系,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带有某种共同目的的协作感。
顾临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能为您和林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只是……再精妙的乐器,若内部存在不和谐的‘杂质’,也会影响最终的音色。有时候,需要更深入的……‘调律’。”
“杂质”?“调律”?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这绝不是在说钢琴!
谢沉的眸光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看向顾临,眼神深邃:“你有把握?”
顾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理论上可行。但需要找到‘杂质’的共振频率,这需要……更密切的观察和一点点的……刺激。”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苏念。
刺激?!他们是想用某种方法,逼出她体内的系统,或者确认她“异数”的身份吗?
苏念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谢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让苏念如坠冰窟的举动。
他看向她,语气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安排:“从明天开始,顾老师会住进客房,方便指导。”
住进来?!这意味着监视将无处不在!她将彻底失去最后一点私密空间和缓冲余地!
苏念的脸色瞬间苍白,她下意识地看向谢沉,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出哪怕一丝的犹豫或不忍。然而,没有。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
他选择了配合。配合这个来历不明的顾临,对她进行更彻底的“检测”和“调律”!
是因为不信任她?还是因为……那“神明碎片”的影响,让他本能地想要清除她这个“不稳定因素”?
“看来,林小姐似乎有些紧张?”顾临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关切,眼神却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不用担心,这只是为了更好的教学效果。”
苏念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她低下头,避开两人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蚋:“……是,谢谢先生,谢谢顾老师。”
她不能反抗,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顾临的行李很快被送进了客房。公寓里多了一个看似温和,实则莫测的“住客”,气氛陡然变得无比压抑。
当晚,苏念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能感觉到,客厅和走廊里,似乎有极其微弱、但不同于以往保镖巡逻的脚步声和能量波动。是顾临在活动?还是在布置什么?
她尝试呼唤系统088,想要商讨对策。
“088,这个顾临绝对是主神空间派来的!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这一次,系统的回应迟迟未来。过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响起,声音比以往更加虚弱,杂音也更重:
“检测到……高强度……屏蔽及干扰场……”
“系统对外通讯……严重受阻……”
“核心运算……受到压制……”
“警告……无法有效……分析目标【顾临】……真实意图……”
“建议宿主……启动……静默协议……尽可能……减少交互……”
静默协议?减少交互?这意味着系统能提供的帮助将降到最低,她几乎要独自面对顾临的试探和谢沉的默许!
就在苏念心沉谷底之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仿佛被干扰扭曲的杂音,吐露出一个破碎的信息:
“尝试突破干扰……截获到……加密信息碎片……”
“关键词识别……【容器净化】……【锚点剥离】……”
“重复……【锚点剥离】……”
锚点……剥离?!
苏念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全身!
他们不是要确认,不是要控制……他们是要将她这个“核心锚点”,从谢沉身边,从这个世界……彻底“剥离”掉?!
故事的悬念在此刻达到了新的高峰——新角色顾临携带着危险的目的入住,男主态度暧昧不明,系统功能严重受限,而“锚点剥离”的恐怖计划更是将女主推向了绝境!下一场,这场无声的较量将如何展开?一切,都等待着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