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族首领和王庭重臣齐聚。
“近日,王庭之内,有宵小之辈罔顾国法。”
“勾结外敌,散播谣言,动摇我北苍根基。”
话音落下,几名士兵押着两个人走入营帐。
“采买官哈鲁,收受西夜贿赂,散布流言,证据确凿。”
“将军巴图尔,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其行当诛。”
最后,拖上来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文落川顿了顿才开口。
“此人为西夜探子,潜伏多年,窃取机密,离间我内部,罪无可赦。”
他每宣布一桩罪行,就有一名士兵向前,将对应的物证呈于案前。
“按北苍律法,通敌卖国,散布谣言动摇国本者,当斩。”
左贤王淡淡地开口。
命令一下,士兵如同拖拽牲畜般,将大声哭嚎求饶的哈鲁和死死瞪着文落川的西夜探子,粗暴地拖出了殿外。
“贤,贤王殿下,小,小殿下,饶了小的吧!”
哈鲁声音凄惨,却无法摆脱到来的结局。
屋内,落针可闻。
巴图尔虽未被处死,但被当众革除军职,宣布鞭刑后逐出王庭。
这样的惩戒足以让所有军旅出身的人脊背发凉。
没有冗长的辩论,也没有求情的余地。
名为暗牙的威慑力,在今日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位于客位的楚奕辰微微蹙起了眉。
文落川宣布处决时,那瞬间爆发的杀意实在是太过冰冷。
甚至带着…不属于他的畅快。
即使那抹情绪转瞬即逝,却也没逃过楚奕辰的眼睛。
系统带回来的,属于西夜的消息也算不上好。
西夜的老国君在两年前就死了。
只是不知为何,西夜那边将消息压下来了。
如今当政的,正是西夜太子阿那云。
【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个消息?】
系统扣了扣脑门儿,灵机一动。
【诶,他不会也弑君了吧?】
楚奕辰默然不语。
【不排除。】
国主去世两年有余,王室就算再怎么封锁,都是纸包不住火的。
百姓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一种可能……
阿那云以铁血手腕,镇压了所有的异议与动荡。
他能将这么大的秘密隐瞒两年,意味着他对西夜国内的掌控,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心惊的地步。
西夜,不是所有人熟知的那个西夜了。
就在北苍王庭的事看上去已经告一段落之际,一场更为隐秘的风暴正在酝酿。
西夜王宫深处,镶嵌着彩色琉璃的壁灯中摇曳着烛火。
阿那云坐在王座上,早已褪去了那身谦卑的使臣服饰。
身上穿着金色王袍,一头绯红的长发随意披散。
他缓缓睁开一双鎏金色的眼眸。
阿那云指尖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听着下方心腹重臣的汇报。
“王上,我们先前的计划……已经被尽数拔出。”
“不过,经此一事,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暗牙也浮出了水面。”
“暗牙…吗?”
阿那云勾起玩味的笑。
就像是发现一件本就珍贵的宝物里藏着更深的秘密般。
“看来,北苍这位小狼王,爪子比我预想的要锋利些。”
他语气轻松,对失败的损失毫不在意。
“王上,我们后续计划是否要暂缓?”
“他经此一事,必定更加警惕。”
“暂缓?”
阿那云微微前倾身体,耳垂的银饰因此微微晃荡。
他笑得开怀。
“沙尔汗这颗棋子,不还没动吗?”
“让他将我们精心准备的第二份礼物,送给那位小殿下。”
“您,您的意思是……”
阿那云摆了摆手。
“还有,让我们在边境的人,再给北苍找点小麻烦。”
“王上英明。”
心腹躬身领命。
阿那云挥退臣下,独自坐在空旷的王座上。
他把玩着一枚来自昭国的精致玉佩。
那是他上次出使时,顺手买下的一个小玩意儿。
他目光幽深地望向北方。
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那个来自昭国的摄政王。
以及,那头挣扎在发狂边缘徘徊的狼。
“可要撑下去啊……”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他暴力压制,隐瞒老国君死讯,稳定国内,可不是为了那一丁点蝇头小利。
他要的,是整个北苍。
【宿主,你们真的要把那个探子杀了吗?】
夜已深。
白日里的一切像是梦,很多官员都没想到,手握苍狼骑的小殿下居然还拿着一把更加锋利的刀。
楚奕辰指腹揉着怀里人皱起的眉心。
跳跃的火光照在手中书卷上,上面写着的古老文字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符号。
【看情况吧。】
他没过多解释。
直接杀了固然干净,却也断了往深处查的线索。
是杀是留,取决于这探子还有没有榨取价值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取决于文落川的状态。
留着他,要是刺激到文落川本就紧绷的神经,那楚奕辰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清除这个隐患。
他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落在文落川沉睡的侧脸上,眼神柔和了一瞬。
他手上的书,是北苍相传至今才编撰好的神话。
是系统说这个神话与原着剧情相贴合,楚奕辰才选择找出来看看。
北苍的文字体系与昭国区别还是大的。
而且这还是相当古老的乐歌体歌文。
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至于系统……
楚奕辰压根没希望它能看懂。
“王携其月魄,共赴无人之渊薮。”
“觅崖隙间,名琉璃花。”
王与他的月光前往了无人可至的深渊。
寻找悬崖缝隙中,那一抹称为希望的琉璃花。
琉璃花?
那是什么?
“唔……”
闷哼自文落川喉间溢出。
“小川?”
楚奕辰心头一跳,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哥…”
“阿远……”
他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博弈一般。
又开始了。
楚奕辰抚着他逐渐冒出冷汗的额头,心里揪成一团。
这不是第一天了。
文落川与那个原着中的暴君总是在睡得最深的时候开始争抢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唰。
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陡然睁开。
狂乱的野心和几乎要溢出的暴戾,紧紧盯着楚奕辰。
仿佛他是什么势在必得的猎物。
“又见面了,我的阿远。”
楚奕辰面无表情地改握为抓,不过瞬息,文落川就被他死死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闭嘴。”
他不想听这个家伙用文落川的身体说些恶心的话。
“你舍不得。”
他发出低沉又沙哑的笑声。
喉间溢出的声响似乎还掺杂了浓浓的嫉妒。
“你果然还是舍不得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