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再次临朝的楚奕辰,周身仿佛还萦绕着一股未曾散尽的杀气。
他依旧站在百官之前。
深色蟒袍衬得那几缕银丝愈发刺眼。
楚奕辰并未多言,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却让满朝文武如芒在背。
无人敢轻易出声,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楚明澈高坐龙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心中明了,五哥用最残酷的手段迅速稳定了朝局。
却也留下了难以驱散的阴影。
他正准备开口,打破这僵硬的氛围商议后续事宜,殿外通报声适时响起。
“北苍使臣,殿外求见——”
宣入后,文落川步履从容踏入大殿。
他今日身着正式的北苍使节礼服,墨绿锦袍上的属于北苍的图腾,庄重而威严。
他向楚明澈微微躬身行礼,随后开口道。
“陛下,瑾王殿下。”
“臣此次前来,是代表北苍左贤王,为昭国近日肃清内患之举,献上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
“以表诚意。”
随后,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密封的皮纸。
“我北苍渴望与昭国永续和平,左贤王更是以此作为信念的基石。”
“然而,北苍内部亦有冥顽不灵、贼心不死之徒。”
他话锋一转。
“此党正是已被我王庭镇压的右贤王残部。”
“为搅乱昭国,图谋复起,竟与贵国某些包藏祸心的门阀暗中勾结。”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就连一直冷着脸的楚奕辰,眼底也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最后一块拼图。
文落川将皮纸高举。
“此乃我北苍鹰骑清剿右贤王残部时,从其秘密据点缴获的信件与账目副本。”
“里面清晰记录了逆贼在朔王叛乱前后的所作所为。”
“不仅与朔王暗通款曲,更与右贤王残部秘密联络。”
他掷地有声地说着。
太监将羊皮纸赶紧送到了御前。
楚明澈接过信件仔细看着。
信中约定,右贤王残部愿在边境制造摩擦,吸引昭国边军注意,为朔王叛乱创造时机。
待事成之后,这些门阀还承诺,助右贤王残部夺取北苍王庭权力。
并以割让昭国北境三城作为报酬。
更有数笔庞大资金,经由西域商路,流入了右贤王残部手中,用以招兵买马。
真相大白。
原来这些门阀不仅内结叛王,更是外通已被镇压的北苍残党。
其行径已非简单的贪腐或内斗。
而是彻头彻尾、意图颠覆两国现有和平局面的叛徒。
那些原本对楚奕辰血腥手段心存畏惧甚至暗中非议的官员,此刻已是面无人色,冷汗涔涔。
他们终于明白。
瑾王挥下的屠刀,砍向的不仅是蛀虫,更是通敌卖国的国贼。
对他的恐惧,在如此铁证面前转化为后怕与庆幸。
若与这些门阀牵扯过深,自己此刻早已是刀下亡魂。
经此一事,楚奕辰的威严与权势在朝堂达到顶峰。
再无一人敢有丝毫质疑。
而文落川,则以在最关键的时刻,助楚奕辰奠定了胜局。
夜色深沉。
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楚奕辰正对着一卷边防图出神。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脸色依旧憔悴的小禄子。
他穿着府里为他准备的干净布衣,身形单薄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噗通一声。
他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额头重重磕下。
楚奕辰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叫他起身。
小禄子抬起头,声音嘶哑而破碎。
“王爷……奴才……奴才有事要禀报。”
“是关于淮王……不,是关于楚明睿和贤妃那个毒妇的!”
楚奕辰放下手中的图卷。
“说。”
“奴才……奴才在景福宫,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这些年。”
“听得太多,也看得太多了……”
小禄子眼中涌出悲愤的泪水。
“楚明睿他……他根本就是个疯子!贤妃她,更,更是蛇蝎心肠……”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控诉。
这些年,他作为楚奕辰的替代品,一直被楚明睿当狗对待着。
楚奕辰在听到这儿时,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系统倒是要恶心爆了。
【啊啊啊臭楚明睿好恶心啊啊啊他玩骨科还玩替身啊啊啊啊。】
“贤妃和朔王……他们早在朔王还未就藩前,他们就……就有私情。”
“楚明睿他……他根本就是朔王的种。”
“贤妃宫中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宫外一处私宅,他们常在那里私会。”
“奴才……奴才曾被楚明睿逼着,去那里取过东西。”
小禄子咽了咽口水,像是想到一件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贤妃,对,贤妃死了……”
“她,她是被楚明睿杀害了,尸,尸体被伪装成婢女,裹在草席里丢到了乱葬岗……”
楚奕辰心里惊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
“是,是奴才……给贤妃打扮的。”
【哇塞,畜生啊。】
【贤妃对他严厉不假,但她还是在尽力托举楚明睿啊。】
“他们与朔王联络的信件……”
“以及……以及能证明楚明睿身世的信物,被楚明睿藏在了他的锦绣园里。”
他一口气说完,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王爷……奴才愿意带路!”
“奴才认得那密道入口,认得别院的路,认得暗格的位置……”
他再次重重磕头。
“求王爷……为奴才……讨回一个公道。”
“奴才这条贱命不值钱……只要能亲眼看到他们伏法,奴才死也甘心。”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好,那就由你来带路。”
待小禄子出了房门,楚奕辰并没有着急跟着前往。
叩叩。
他敲了敲墙壁,一下轻一下重。
当夜,一支隐蔽的车队悄然离开瑾王府,朝着锦绣园的方向驶去。
不知怎的,小禄子觉得这个马夫…好像不是平日里的那个。
夜色下的山林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就,就在前面……”
小禄子声音发颤,指着一方隐隐露出一角的建筑。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声尖锐的呼哨划破夜空。
数十支利箭从不同方向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这条路上孤零零的马车。
赶马的车夫突然暴起,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将射来的箭矢劈砍断折。
剩余的箭矢则是扎在了车厢上。
与此同时,几处隐蔽的地方猛地燃起火光,引线燃烧的滋滋声令人头皮发麻。
小禄子吓得抱头蹲下,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就在这时,一道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后发而至。
那些刚被点燃的引线,瞬间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飞镖精准切断。
整个伏击,在开始的瞬间就被彻底瓦解。
“王,王爷……”
小禄子瑟瑟发抖,嘴唇抖个不停。
“王爷饶命…奴,奴才不,不知道……”
楚奕辰没有说话,扯着他的领子跳下了马车。
“楚明睿, 你再不出来,本王就划烂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