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柏林也结束工作回到了家。
屋里飘满了饺子诱人的香气,增添了几分温馨的家庭氛围。
饺子煮熟后。
平鹭走到柏锦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声音温柔:
“小锦,出来吃饭啦,妈妈今天包了你最爱的牛肉馅饺子哦,快趁热吃。”
房间里,柏锦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仿佛那层薄薄的棉被是唯一的庇护所。
听到母亲的呼唤,她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才慢吞吞地探出头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
“来了,妈妈。”她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沙哑。
...
柏锦换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磨磨蹭蹭地走到餐桌前。
因为刚才一直闷在被子里,她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眶也还有些微肿。
在柏林和平鹭看来,女儿这副模样,加上之前“害羞”躲回房间的行为,很自然地就被理解成了是因为星沉浦在场而显得有些局促和脸红。
夫妻俩相视一笑,带着一种善意的调侃和成全的心思,下意识地将星沉浦旁边那个空着的位置留了出来。
柏锦看着那个紧挨着星沉浦的座位,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
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过去,缓缓坐了下来。
身体却下意识地偏向远离星沉浦的另一侧,脊背挺得有些僵硬。
“来来,小星,小锦,快尝尝妈妈的手艺,看这次的馅儿调得怎么样?”
平鹭笑着将两碟蘸料和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推到星沉浦和柏锦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期待。
柏锦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小心地吹了吹气。
然后送入口中,低着头默默地咀嚼起来,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食物上,不敢看身边的任何人。
“豪吃。”她咽下口中的食物,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饺子,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光亮,像只看到了心爱零食的小动物。
食物的温暖暂时驱散了一些心头的阴霾。
“小心烫,慢点吃。”星沉浦极其自然地将一杯温水放到柏锦手边,语气温和,动作体贴得无可挑剔,俨然一副关心备至的“姐姐”模样。
平鹭看着这一幕,脸上笑意更深,对柏锦说:“今天多亏了小星帮忙一起包饺子,不然妈妈一个人可没这么快包出这么多呢。小星手可巧了。”
正低头吹着下一个饺子的柏锦,动作猛地一顿,筷子尖上的饺子差点掉回碗里。
她倏地抬起头,先是看向一脸欣慰的母亲。
然后又转向身旁嘴角含笑的星沉浦,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复杂的震惊。
她无法想象,星沉浦这样的人,会系上围裙,坐在她家的厨房里,和妈妈一起包饺子?
这画面太过违和,甚至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慌。
在父母目光的注视下,她不得不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干巴巴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
“辛...辛苦了...”
餐后,客厅里弥漫着温馨的余韵。
柏锦放下筷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主动看向身旁的星沉浦,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吃得好饱...姐姐,要不要一起下楼散散步?”
星沉浦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勾起唇角,从善如流地应道:“好啊。”
她优雅地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到柏锦身前,仿佛要为她引路。
随即,她又转过身,对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平鹭和柏林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乖巧礼貌的笑容。
朝他们挥了挥手:“叔叔阿姨,我和小锦下去散散步,消消食。”
平鹭笑着点头:“好,去吧去吧,别走太远。”
柏锦没再多看父母一眼。
几乎是立刻伸手拉住了星沉浦的手腕,力道有些紧,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急切,将她带出了家门。
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凝滞。
柏锦紧抿着唇,直到拉着星沉浦走出单元楼。
沿着小路一直走到离自家楼房很远的一处僻静绿化带旁边,她才猛地停下脚步,甩开了星沉浦的手。
夜幕低垂,路灯在树叶间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柏锦转过身,脸上强装的平静终于破裂,眼底压抑着的怒气翻涌上来:
“你为什么要来我家?”她的声音带着质问的颤抖。
星沉浦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并不意外,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来拜访一下伯父伯母,不是很正常吗?他们很热情。”
她说着,上前一步,伸出手臂不容抗拒地搂住了柏锦的腰,将她拉近自己。
低头凑近她的耳畔,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失落,“怎么了?我的锦儿...不希望我来吗?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家人知道?”
柏锦注视着她这副刻意装出来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和恶心涌上喉咙。
她用力抵住星沉浦的胸膛,试图拉开距离,声音冰冷:
“星沉浦,我们之间的事,怎么样都行。但是,离我的家人远点。别靠近他们。”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星沉浦的某根神经。
她脸上那点伪装的失落瞬间消失,搂在柏锦腰上的手力道骤然增大,勒得柏锦微微蹙眉,感到一阵疼痛。
“你又在挑战我的耐心了,锦儿。”星沉浦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我想靠近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规定了?”
柏锦吃痛,双手用力去掰她箍在自己腰间的手,但那手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她的挣扎在星沉浦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苍白又可笑。
很快,柏锦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停止了无谓的反抗,疲惫地将额头抵在星沉浦的胸口,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今天...好晚了。我明天...还有课。”
感受到她的软化,星沉浦周身的冷意才稍稍收敛。
她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温柔地抚摸着柏锦柔顺的长发,语气又变回了那种诱哄的调子:“嗯。那今晚...过来隔壁陪我。”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柏锦身体一僵,没有回答,但沉默在这种情境下,已然是一种无奈的默认。
旁边恰好有一架供人休息的秋千。
星沉浦搂着柏锦走过去,坐下,然后让柏锦坐在自己身边。
柏锦全身无力,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靠在星沉浦的肩膀上。
秋千被星沉浦修长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柏锦望着远处模糊的灯火,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渺茫的希冀: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可以放过我?”
星沉浦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凉薄。
她侧过头,嘴唇几乎贴着柏锦的耳廓,用气声给出了一个残忍而直白的答案:
“等我玩够了。”
这句话像最后的判决,砸碎了柏锦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
她闭上眼睛,任由秋千晃动,不再发一言。
夜色吞没了她所有的挣扎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