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刚蒙蒙亮,窗外还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陈娇就已经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忙活了。
她知道两个女儿打小就馋虾,特意前一天晚上就从空间里挑了最大最鲜活的基围虾,这会儿正蹲在水槽边仔细地剪虾须、挑虾线,指尖沾了点水,凉丝丝的,却一点都不影响她心里的热乎劲儿。
灶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白米粥的香气顺着锅盖缝钻出来,混着虾子的鲜气,在小小的厨房里绕了个圈。
等粥熬得差不多了,她把处理好的虾仁倒进沸水锅里,看着那白嫩嫩的虾肉瞬间卷成粉色的小月牙,赶紧捞出来装盘,撒上一小撮葱花,这样煮出来的虾仁最嫩,咬一口能鲜到骨子里,朵朵和安安准保喜欢。
算起来,她已经有很多年没亲手做过饭了。以前她的吃食大多是加工坊按食谱做好的,后来陈吉和陈琪两个机器人学会了烹饪,煎炒烹炸样样拿手,做出来的菜比外面餐馆还好吃,她便渐渐歇了手。
可这次不一样,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两个日思夜想的小宝贝,她昨晚翻来覆去愣是没睡着,天不亮就爬起来折腾早餐,只盼着孩子们醒来能第一时间尝到妈妈的手艺。
“咔嗒”一声,儿童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客厅里的陈娇和几个机器人瞬间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朵朵穿着小熊图案的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刚睡醒。
可当她看清客厅里站着的四个陌生“人”时,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小嘴微微张着,下一秒“啪”地一下就把刚打开的门又关了回去,门板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格外响亮。
陈娇赶紧放下手里的汤勺,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板,声音放得又柔又轻:“朵朵,是妈妈呀。”
门后传来小丫头带着点怯意的声音:“妈妈……”接着,门缝慢慢拉开一条小缝,朵朵的小脑袋探出来,看见门外是陈娇,才放心地把门全打开。
陈娇顺势蹲下身,把小丫头软软的身子抱进怀里,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朵朵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妹妹醒了吗?”
朵朵小脑袋在陈娇怀里摇了摇,然后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妈妈,外面有好多人,我不认识。”
陈娇忍不住笑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声哄道:“朵朵不怕呀,那些都是妈妈的家人,是来陪朵朵和妹妹玩的。来,妈妈带你去认识认识好不好?”
说着,她抱着朵朵走进客厅,指着站在一旁的四个机器人介绍:“朵朵你看,这是二舅舅、二舅妈,那是小舅舅和小舅妈。”
朵朵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小声问:“舅舅……是什么呀?”“舅舅就是妈妈的弟弟呀,舅妈就是舅舅的妻子,就像妈妈和爸爸一样,是一家人哦。”陈娇耐心地解释着。
“哦!”朵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按照陈娇指的顺序,脆生生地喊了起来:“二舅舅好,二舅妈好,小舅舅好,小舅妈好!”
四个机器人本来就被设定了温和的性格,见朵朵这么乖巧,立马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都是用加工坊新鲜做出来的,有缀着蕾丝花边的粉色公主裙,有会眨眼睛的毛绒布娃娃,还有能前后摇晃的小木马,甚至还有一个裹着奶油、撒满水果的小蛋糕,吃的、穿的、玩的一应俱全。
朵朵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礼物,眼睛亮得像星星,高兴得从陈娇怀里滑下来,拉着二舅妈的手就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和几个“长辈”玩成了一片。
没过多久,卧室里传来了安安哼唧的声音,陈娇知道小女儿也醒了,赶紧进去帮她穿衣服、梳小辫。
外面,池冰已经牵着朵朵的小手去卫生间洗漱了,挤牙膏、递毛巾,动作温柔又熟练,活像个真正的长辈。
等把安安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一家人终于围坐在了餐桌旁。
“哇!是虾虾!”朵朵一眼就看到了盘子里红彤彤的大虾,兴奋得拍起了小手,然后拉了拉身边陈娇的衣袖,小声问:“妈妈,爸爸呢?爸爸怎么没来吃饭呀?”
陈娇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她太清楚朵朵为什么这么问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心里一直记挂着爸爸。
她勉强勾起嘴角,伸手摸了摸朵朵的头,柔声说:“爸爸去上班啦,朵朵放心,妈妈已经给爸爸留了最肥的虾,等他回来就能吃了。”
早餐吃得热热闹闹,朵朵和安安捧着小碗,一口粥一口虾,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饭后,两个小姑娘就拉着舅妈们去房间玩娃娃了。
陈娇则走到阳台上,望着楼下的景象。小区里到处都是急匆匆的人影,居民们一个个拎着大包小包,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没一会儿就把超市里的东西搬空了似的。
她心里清楚,离病毒全面爆发只剩下三天时间了。现在但凡有手机的人,几乎都收到了有关病毒的消息,可相关部门却始终保持沉默。
既不辟谣也不说明情况,这反而让大家更慌了,纷纷涌出家门去囤货,小区周围的几个超市早就被挤得人山人海,连货架都快被搬空了。
陈娇其实也动过去囤货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自己空间里的物资足够一家人用上一辈子,根本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而且她心里还有个小算盘:末世前期,邻居们要是看到她没去囤货,肯定会以为她家里没物资,不仅不会来打扰她,反而会刻意避开,生怕她上门借东西,这样反而能减少不少麻烦。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是吴霖所在的医院打来的。陈娇接起电话,直接替吴霖请了假,说他身体不舒服,正在发烧。
电话那头的人听了,也没多问,只让吴霖好好休息,最后却特意提醒她,最好不要和吴霖待在同一个房间。
陈娇的眼神闪了闪,没再多说什么。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看样子,医院其实早就知道病毒的事了,只是在刻意隐瞒。
到了下午,情况变得更糟了。陈吉在网上找到好多关于“变异人”的视频,全都发了出去。
视频里,那些行为怪异、攻击性极强的人,不少都被认识的人认了出来。这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网上的帖子根本不是谣言,所谓的“丧尸病毒”,可能真的要来了。
傍晚的时候,小区里的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循环播放着一些基本的防护措施:戴口罩、和他人保持距离、尽量单独待在房间里、锁好房门……
虽然从头到尾没提“病毒”两个字,但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在提醒大家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楼下的人影越来越少,连平时热闹的小广场都空无一人。更让人安心的是,小区那扇从来不关的大门,也终于关上了,门口的路灯亮得刺眼,像是在守护着里面的居民。
这一天下来,朵朵和安安已经和几个“舅舅舅妈”打得火热了。毕竟四个机器人都被设定成了“把小主人放在第一位”的模式,对两个小姑娘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而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却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这些“长辈”是真心对自己好,也就彻底放开了,一会儿拉着舅舅玩木马,一会儿缠着舅妈讲故事,笑得格外开心。
只是到了晚上,朵朵还是忍不住问起了爸爸。陈娇只好又编了个理由,说爸爸今晚要加班,得很晚才能回来,不过明天爸爸就放假了,一早醒来就能见到他了。
朵朵听了,才乖乖地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等把两个小姑娘哄睡,陈娇让池冰和池兰留在房间里守着,自己则带着陈吉和陈琪进了空间。
她叮嘱两人去加工坊多准备些末日能用得上的物资,比如压缩饼干、纯净水、常用药品,还有一些防身用的工具。
安排好这些,她才联络了云朵。云朵很快回复说,按照吴霖的数据制作的机器人已经送过来了。陈娇赶紧用意识扫了一眼仓库,果然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和吴霖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她意念一动,把机器人取了出来。机器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紧闭着,那张脸和记忆中的吴霖一模一样,熟悉得让她鼻尖一酸。
这几世,她不知道梦见过吴霖多少次,梦里总是反复问自己:吴霖现在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再娶?朵朵和安安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没有她的日子,他们父女三个是怎么过的?
这一世,她能在平行世界里再次见到朵朵和安安,已经觉得很安慰了。可想到这个世界的吴霖已经不在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伤感。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情绪,按照流程启动了机器人,完成了认主程序。下一秒,机器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和吴霖几乎没差:“主人。”
陈娇看着它,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吴霖。对外,你的身份是我的丈夫。我让你来,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照顾朵朵和安安,让她们能像以前那样,不用失去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