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陈娇便正式开始为风澜进行系统性的治疗。她并没有急于求成,一次性清除大量异种内力,而是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式,每天只处理掉一部分。这样做既是为了稳妥,避免对风澜的身体造成过大负担,也是为了更好地观察疗效和调整方案。
为了让风家堡的人更直观地看到治疗效果,陈娇还特意让人搬了一块半人高、颇为坚硬的大青石,放在风澜院子里的显眼位置。
每次她为风澜引导出一部分异种内力后,便会将这股力量拍向这块石头。只听“噗、噗”声响,那坚硬的石头上便会应声出现裂纹,或者被震碎一小块。
日复一日,那块原本巨大的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变小、变矮。与之相对应的,是风澜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明显的好转。
他脸上的气色逐渐红润起来,原本因为气血不畅而总是冰凉的双腿,也开始恢复了温热的知觉。
治疗进行到半个月左右的时候,在陈娇的允许和搀扶下,风澜竟然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站立起来!
虽然陈娇立刻制止了他尝试行走,要求他继续安心静养,但仅仅是“重新站立”这一个动作,就已经让风澜和整个风家堡上下欣喜若狂,看到了彻底康复的曙光。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陈娇一鼓作气,运用她那神乎其技的“意识锁定”和“精神力引导”之法,将盘踞在风澜经脉深处、最为顽固的最后几缕异种内力,也一丝不剩地全部清除干净。
在整个治疗期间,陈娇也并非只依靠银针和精神力。她根据风澜经脉受损的具体情况和恢复进度,不断地调整着药方,开出各种具有温养经脉、活血化瘀、固本培元功效的汤药。
风澜每天都要喝下三大碗由陈娇亲自把关、精心熬制的、味道绝对称不上好的苦药汤。
而风家堡也兑现了承诺,堡内珍藏的药库完全对陈娇开放,里面那些放在江湖上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珍稀药材,比如百年以上的老山参、晶莹剔透的雪莲、成形何首乌等等,陈娇用起来也毫不手软,只要是对风澜伤势有益的,她便直接取用,将其功效发挥到极致。
一个月期限刚到,陈娇终于将风澜体内最后一丝外来的异种内力彻底清除。此时,经过一个月药物温养和自身调息,风澜受损的经脉已经修复了七七八八,气血运行通畅无阻。
陈娇最后一次施针,解开了封锁风澜丹田一个月的禁制。当那股熟悉而又久违的、属于他自己的精纯内力,如同解冻的春水般,重新顺畅地沿着宽阔坚韧的经脉运行完一个大周天,最终温顺地回归丹田气海时,风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因为伤病而隐含黯淡的眸子,此刻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璀璨光芒,充满了狂喜、激动和一种重获新生的振奋。
他猛地从轮椅上站起身,这一次,陈娇没有再阻止,活动了一下完全恢复自如的双腿,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陈娇。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敬仰,简直如同看待赋予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再生父母一般。
风澜的伤势彻底痊愈,不仅行动自如,内力运转也恢复如初,甚至因为这一个月的精心调养和经脉重塑,隐隐还有所精进。
风家堡上下一片欢腾,将陈娇奉若上宾,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然而,陈娇却并未因此生出久留之意。
她本性喜好自由,不习惯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更不愿卷入家族势力的纷扰应酬之中。既然此间事了,她便开始盘算着离开。
早在来到风家堡的第三天晚上,趁着夜色深沉,她便悄然离开客房,在堡外一处僻静山林中,将池冰和池兰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她交给两人的任务很明确:负责接收风家堡承诺的五十头活鹿。既然陈娇有十足的把握治好风澜的伤,那么当初风逸为了请动她而许下的种种条件,她现在收取起来自然是心安理得,半点不觉得心虚。
而对于风家堡而言,与风澜的健康和未来相比,这五十头鹿以及那些美食,确实也算不上什么沉重的代价,他们支付得心甘情愿,甚至觉得远远不够表达谢意。
因此,在这为期一个月的治疗期间,池冰和池兰便以“陈姑娘同门”的身份,陆陆续续、分批次地从风家堡的鹿场接收了那五十头膘肥体壮、毛色光亮的活鹿。
她们通常会选择在夜晚,将鹿群引领至事先勘察好的、远离人烟的隐蔽山谷或林地。
随后,陈娇便会寻机前往,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活鹿全部收入她那巨大的空间之中。空间时间静止,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不新鲜。
除了这实实在在的五十头鹿,陈娇觉得此行最大的收获,反而是那些看似不起眼,实则价值连城的“秘方”。
风家堡为了表达谢意,几乎是倾囊相授,不仅包括了“凤鸣灸肉”从选材、刀工、酱料配制到火候掌控的全部秘诀,连“玉扇酥”的酥皮制作、馅料调配,“刀风凉粉”的冰泉水选取和酱汁配方,乃至“凤鸣云雾茶”的炒制工艺和“凤鸣醉果酒”的酿造古法,都毫无保留地提供给了陈娇。
陈娇如获至宝,将这些珍贵的配方一一记录整理,然后输入到系统空间里那台功能强大的全能加工坊中。
经过加工坊的精密分析和优化调整,如今,空间出品的“凤鸣灸肉”,无论是色泽、香气还是口感,都已臻化境,半点不比她在风家堡吃到的、由老师傅现场炭火烤制的顶级货色差,甚至在某些细节上,因为材料的纯粹和工艺的精准,还要更胜一筹。
很快,这道极具异域风情的烤肉美食,便成为了陈娇位面商店里的固定热销商品。那独特的炭火焦香与辛香酱料融合的滋味,跨越了位面的阻隔,征服了商店里几位顾客的味蕾,每次上架,都会被迅速抢购一空。
说到位面商店,陈娇虽然依旧没有鼓起勇气与那两位新客户进行直接的、面对面的交流,但她通过商店里每个摊位上方那块用于留言的小小黑板,默默地关注着他们的动态,也逐渐对他们有了更多的了解。
从那些零碎的、有时是求助、有时是感慨、有时只是单纯想找人说说话的粉笔字迹中,陈娇拼凑出了他们的基本情况。这两位新客户,果然如同她之前猜测的那样,都是身负特殊经历的“穿越者”。
其中一位,编号暂定为“客户甲”的,穿越到了一个文明程度极为古早的时代,大致相当于她所知历史中的西周时期。
那是一个物质和精神都相对匮乏的年代,许多在后世看来司空见惯的东西都尚未出现。他在小黑板上曾迷茫地写道:“这里连像样的文字都还没有普及,记录事情只能用笨重的竹简或者昂贵的帛书,效率低下得让人绝望。真怀念有纸的日子……”他甚至提到,想要推行一种统一的、便于书写和传播的文字,更是难如登天。
另一位,编号“客户乙”的,则穿越到了类似于她所知历史上的清朝时期。这个时代的社会发展程度已经相当不错,物质生活也丰富许多,但严格的等级制度和森严的礼教规矩,却像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每一个人的生活。
客户乙的字里行间常常透露出一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压抑感:“今日又险些行差踏错,幸好及时想起商店里各位的提醒……在这里,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可能招来祸端。只有在通过这商店与诸位‘隔空’交谈时,才能稍稍喘口气,感受到一丝同为‘异乡人’的慰藉。”
陈娇看着这些文字,仿佛能穿越时空,看到那两个在不同时代、不同境遇下挣扎求存、努力适应的孤独灵魂。他们和她一样,都是被命运抛离了原有轨道的旅人。一种微妙的共情在她心中滋生。
尽管依旧没有直接对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娇也开始偶尔在小黑板上留下一些简短的、却颇具针对性的建议。
对于客户甲关于“纸”的渴望,她会写下:“或可尝试树皮、麻头、破布、旧渔网等物,捣烂成浆,滤水晾干,或有所得。”虽然只是模糊的方向,但对于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而言,无异于指路的明灯。
对于客户乙在森严礼教下的生存困境,她则会分享一些“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少表态”、“寻找规则漏洞而非正面挑战”的实用心得。
这些来自“匿名前辈”的只言片语,往往能切中要害,给两位身处困境的穿越者带来极大的帮助和启发。
渐渐地,虽然彼此素未谋面,甚至连声音都未曾听过,一种基于共同身份和互助行为的、奇妙的熟悉感和默契,在商店的几位顾客之间悄然建立。
陈娇也了解到,这两位新位面的客户都是男性。或许是因为男性的社会角色和责任使然,他们穿越之后,似乎都怀抱着一种“既然来了,总要做出点成绩”的抱负。
尤其是那位穿越到古早时代(客户甲)的同行,他的想法在陈娇看来,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他不仅想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个连文字都尚未统一的时代,提前造出便于书写和传播的“纸”,更怀揣着“书同文”的宏大理想,希望能够推行一种统一的、规范的文字体系,以促进知识和思想的传播。
陈娇看着小黑板上他那充满激情却又带着几分迷茫和不确定的计划纲要,并没有去评价其是否不切实际,更没有出言打击。相反,她心中反而生出几分敬意。
“有梦想,并且愿意为之去努力、去尝试,这本身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不是吗?”她默默地想着,“穿越一场,如同意外获得了一次额外的生命旅程。若只是随波逐流,庸碌一生,岂不是辜负了这奇妙的机缘?无论最终能走到哪一步,无论能留下多少痕迹,这份敢于挑战时代、想要在历史长河中刻下属于自己印记的心,就值得尊重。”
她仿佛看到,在某个遥远而古老的时空,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凭借着位面商店交换来的一点知识火花和物资支持,对抗着整个时代的蒙昧与滞后,笨拙而又坚定地,试图点亮文明的星火。这份努力本身,无论成败,已然具有了动人心魄的力量。
在风家堡的答谢宴和再三挽留中,陈娇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辞。她婉拒了风澈堡主提出的担任风家堡客卿长老的邀请,也谢绝了风澜想要将家中晚辈拜入她门下的提议。
在一个晨雾弥漫的清晨,她带着池冰和池兰,如同来时一般悄然,离开了这座充满了北地粗犷气息的石头堡垒。
甫一离开凤鸣城的势力范围,陈娇立刻开始了她的“变装计划”。她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林,将池冰和池兰收回空间待命,自己也闪身进入其中。空间里储备着来自各个时代的服饰和易容材料,足够她改头换面。
这一次,她决定彻底改变风格。她褪下了之前或利落或文雅的装扮,换上了一条色彩更为鲜艳、裙摆绣着大朵缠枝莲纹的红色长裙,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碎玉的黑色宽腰带。
她将长发编成几股细辫,夹杂着彩色的丝绦,额前戴着一枚额饰,眉形画得微微上挑,眼尾用特殊的植物汁液勾勒出几分凌厉的弧度。对着空间里那面清晰的水银镜,一个眉眼张扬、带着几分野性难驯气息的江湖女子形象便跃然眼前。
她甚至将惯用的长剑也收了起来,转而取出了一根乌黑油亮、由特殊金属丝与异兽筋鞣制而成的长鞭。长鞭的把手雕刻成蛇头形状,栩栩如生,鞭身轻轻一挥,便在空中炸开一声清脆的响声,显得气势十足。
光改变她自己还不够,她这次不打算再以“娇虹三剑”的形象出现。她放出了机器人陈吉。陈吉本就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这次扮演了沉默寡言的刀客形象。
陈娇为他配备了一把无鞘的厚背重刀,刀身暗沉,刃口却闪烁着寒光,看上去分量极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
“从现在起,我叫红玉,你叫石光。”陈娇对陈吉下达指令,“我们是结伴游历江湖的……侠侣。”她略微顿了一下,还是选定了这个最容易解释二人关系,也最能避免不必要的搭讪和麻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