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人都架在这了……
“兄弟们,大哥就在这里,一声大哥一辈子大哥,和大哥一起去给石头兄弟报仇!”
燕小彤举起右手,在空中一招,气势十足,“冲啊!兄弟们!”
“冲啊!”
一群孩子揭竿而起,向地里两位还搞不清楚现状的两位知青冲过去,边跑嘴里边嚷嚷,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冲到地里,围成一个圈把他们套住。
“呔!大胆知青,见了我大哥还不乖乖求饶,向我石头兄弟赔礼道歉,不然我,我……”
鼻涕泡我了半天卡了壳,求助的看向燕小彤。
“不然我们鼻涕泡兄弟会哭出一个大鼻涕泡!然后他奶奶就会去找你麻烦。”
燕小彤说了句大实话,想起鼻涕泡的奶奶骂人的样子,孩子们赶紧点头,后果很严重的。
吓坏了吧!赶紧求饶吧知青们!
孩子们围着他们,复制般双手插兜,下巴微扬,这是他们老大教给他们的用气势压倒敌人的姿势。
但这个动作表情,比较容易挨打。
王春芳丢下锄头,双手在屁股上拍了拍,蹭干净了手上的土,一巴掌糊上了石头的屁股。
“瞎搞?这是在搞什么?奶奶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
“啪”的一声,虽然挨打的不是其他人,但其他孩子同时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刚才还拽里拽气的气质瞬间变得单纯无害。
石头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比屁股上的痛意先传来的是懵逼。
“王奶奶~”燕小彤首先喊人,嗓子也夹了起来,从刚才的“帮派大哥”变为石沟子村小彤。
乖孩子的表情让王春芳神色缓和了些。
石头是她孙子,她能随便下手,其他孩子她管不着,也不能管。燕小彤发出友好信号,让王春芳松了一口气。
村里的孩子王要是闹起来,她可管不住。
“兄弟们,都喊人啊!”燕小彤再次举起手。
“王奶奶~”
“王奶奶~”
……
在场小弟们同时响应,这块地像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王春芳顺手想摸下离她最近孩子的头,抬起手看到手上的土,又缩了回去。
“王奶奶!”石头揉着屁股,才反应过来,眨巴着豆子眼跟风大喊。
“啪”
石头的屁股再次遭殃。
“什么王奶奶李奶奶的,我是你亲奶奶!”
“哦,亲奶奶。”石头委屈巴巴纠正道。
王春芳狠狠闭眼,对这个小孙子她无言以对。算了,他活着,就挺好。
当温饱都是问题的时候,人命并不值钱,夭折个把两个孩子都是寻常的事。
赶上秋收农忙的时候,也有把孩子生在地里的,生完继续抢收,等活干完了发现孩子已经停止了呼吸。
一条小生命比不上地里的粮食,疲于奔命的父母们也只是可惜一会,然后埋起来后继续自己的生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起。
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因为繁重的劳作和苦难让他们变得麻木。
所以对王春芳来说,小孙子活着,就可以了。
“你们来干啥?这里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娃娃能玩的地方,别处玩去。”王春芳说完话就要赶人。
他们的目的还没完成,怎么能走呢?
刚才还乖乖喊人的孩子们义愤填膺,“王奶奶!就是她,那个坏女人!欺负石头,我们是来找她报仇的!”
被人指着的潘薇薇躲到江允城身后,眼眶再次微红,求助的望着江允城,双手紧紧捏着江允城的袖子。
燕小彤:倒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他们只是平均年纪不到十岁的孩子罢了。
“还有这回事?”
欺负人都欺负到她家石头身上了,才下乡几天就闹出这么多事。
叔可以忍,奶也不能忍。
“潘知青!我家石头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欺负他?干活不行,欺负小孩倒是在行哈!”
王春芳先是上下打量了两下石头,也没缺胳膊少腿的,放心了,但欺负他家石头,这是当她家没人了吗!
“什么,欺负孩子?”
刚才孩子们闹出的喧闹声,地里干活的村民们都听到了,才走近就听到了王春芳气愤的声音。
“欺负我们石沟子村的孩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石沟子村虽然穷,但团结,最排外。一大群扛着锄头的大汉大婶凶神恶煞,被孩子们围着的江允城本来没有多当回事。
不就是几个孩子,随便糊弄一下就解决了,孩子能懂啥。
可一群村民们横眉怒目过来,他们就不能简单略过了。
“我们才下乡几天啊,哪有时间欺负孩子,我们忙着干活还来不及呢。”
江允城往前一步挡住大部分看向潘薇薇的眼神,牙关紧咬,回头坚定的看了一眼潘薇薇,仿佛在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允城~”
果然得到了潘薇薇感动的对视,江允城轻勾嘴角。
“大哥,他俩在干啥呢?演电影吗?”鼻涕泡不解,但颇为震惊。
这是啥时候,还有时间说小话呢?他都看见了,他爷爷扛着锄头过来,可凶!
燕小彤:可不是在演吗!两人演的可感动了。
“石头,你来说!”
大人们都在场,就轮不到孩子们来讨伐,村长老着脸走到最前面,声音低沉。
照鼻涕泡的话来说,他爷爷在家的时候也凶,在外面更凶,一看就是那种故事里的武功高强的反派角色。
此刻在两位知青眼里,村长就是在自己场子欺压可怜知青的地头蛇。
村长点名,石头有些怂,比起两位知青,他更害怕村长。
燕小彤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石头回头,像被注入了一股名叫勇气的东西。
“村长爷爷,她说我丑。”
虽然已经过了很久,再次提起这个字眼,石头还是很伤心,一伤心他又想哭了,非常有自我管理意识的捏住了自己的上下嘴唇。
但还是无法自拔的发出汽鸣声。
村民们:……
有多丑啊?
村民们刚才还想给孩子做主的气势散了,肩膀也塌了,探头探脑的观察起石头的长相。
“这个,哎呀这个……”就连石头的亲奶奶王春芳,她都不敢拍着胸脯说她家石头长得那叫一个俊!
村长悄悄擦了把汗,要是潘知青打了石头,他能把潘知青拆了送回城去。就算骂了两句,他也有办法让她得到教训。
潘知青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嘛~
“咳咳,她是咋说的?咱们的孩子个个长得,都长得,诶石头,你看叔这有颗硬糖,给你吃吧,怪可怜的,吃了就别哭了啊。”
最先过来想替孩子做主的大汉想安慰人,又不知道咋安慰,看着石头这张脸,又实在说不出亏心话。
双手尴尬的在身上摸了摸,还好摸到了一颗糖,赶紧塞到石头手里。
“谢谢叔叔。”石头剥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含糊道谢。
“爷爷,她太过分了,石头长得哪里难看了!”鼻涕泡还在仗义发言。
身为石头小弟最要好的兄弟,鼻涕泡当仁不让的在大家面前演了起来。
“哎呀允城哥哥~你看我这脸,都晒黑了,明天能陪我去镇上买雪花膏吗?”鼻涕泡翘着兰花指,夹着嗓子扭捏作态。
学完这个,又换了副神态,嗓子放缓道:“薇薇,你晒黑了也很美,那啥雪花膏都配不上你,清水洗脸才是最好的。”
众人沉默,目光游离在在场两位知青身上。还真别说,鼻涕泡演的活灵活现,他们脑子里带入两位知青的脸,已经有了画面。
鼻涕泡还没演完,把不存在的空气头发撩到耳后。
“允城哥哥,我想要嘛~你帮我买好不好,我用了雪花膏一定会更美。”
“买!”鼻涕泡大喊出声,从兜里掏出不存在的钱票,往前一递,颇为豪气道:“这是我省下来的一毛钱,给你,我的钱都给你花,明天去镇上花不完不许回来!”
“允城哥哥~”鼻涕泡在原地咕蛹两下,声音更夹了,“还是你对我好,啊!哪来的小孩,怎么这么丑,吓坏我了!”
“薇薇别怕,我保护你!”
鼻涕泡的表演结束,动作定格在“演员江允城”最后的一个保护动作。
“咳咳咳……”燕小彤忍笑失败,被口水呛到。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小弟给你拍拍。”刚客串完的鼻涕泡一溜烟过来担心的给她轻轻拍背。
“咳咳咳”
“咳咳咳”
“咦?怎么都在咳。”有小孩疑惑。
然后村民们咳的更厉害了。
“江知青,雪花膏一毛钱不够,要五毛钱才行,上次我和我爸去镇上供销社看到了,你记得再给潘知青补四毛钱,昂!”
热心村民燕小彤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