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荃和王照接过卷子，在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就开始做了起来。
这些题对他们来说都是小意思，很多都是工作时用过太多的知识点，熟能生巧，两人做题的速度也很快。
朱老师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水平做不了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他们专业终于来了俩实打实搞学习的。
“不用写了，你俩也不用去教室上课了。喏，那个空桌，你俩就坐那吧，刚好咱们专业老师都在这个办公室，有啥不会的直接问！”
朱老师搓搓手，笑得像当月发了两遍工资似的。
“对对对，我们都在这，随便问，大胆问！”
老师们都兴奋的应道，他们的教学已经没落了许多年，每天上班都上的没劲，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这下子看着两人的眼神，活像是看着两个大金猪。
吃大锅饭和猛火小灶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名师一对一指导的含金量不是说说而已。
“嘿嘿，睁眼就是学，闭眼还是学，我梦里都在做题。”王照拿起笔，看书把自己看笑了。
当初是他觉得难度不够，需要给自己上难度，但难度上来了，他又觉得有些过了。
名师一对一指导也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至少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群老师，不讲武德，玩的是车轮战。
“王照，你还愣着干啥？到你了，赶紧过来。”
那边李荃结束了一项“学习进度汇报”工作，轮到了王照，见他呆愣愣的坐在位置上傻笑，老师疑惑的催促道。
王照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走，赶紧应声，“来了。”
这场酣畅淋漓的学习，李荃学兴奋了，老师教爽了，王照学麻了。
“你说说这数学玩意到底是谁研究的呢？咱们买菜能用得上函数吗？用得上微积分吗？还有物理，我都懒得说，搞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要是学傻了咱们单位负责不？”
李荃一本正经的回答他：“负责的，指定会负责，别人你不相信，咱们周总工你还能不信？那老头的身体素质，能活到给你养老的那天。”
这一点王照很是赞同，“那老头连轴转两天都不带累的，这老头又是谁发明的呢？这种低能耗高回报的老头，假如能研究出一批分布到全国的机械厂，咱们华国何愁不能富强，何愁不能昌盛。”
确认过眼神，这家伙又学傻了，居然开始幻想了。
但还别真别说，甚是有理。
“全国都是周总工，怪吓人的。”
“也是。”
两人的对话已经出现平静的疯感，办公室的老师们面面相觑，不停用眼神交流。
【是不是作业留太多了？】
【应该不是，他们看起来还能接受。】
【那再加点难度？】
【你这个提议甚好啊！】
在没人和他们卷的时候，老师们已经把他们卷成蛋卷了。
辛苦一时，学到的知识却永远是自己的，仅仅一年，他们已经学完了本科课程，不负单位期望。
在整个社会风气古怪的时候，像李荃和王照这种还能保持清醒努力学习的已经算少数人了，当然机械厂也算是一片荒芜中的一点净土。
两人学完回厂的那天，周总工给他俩安排了很是热闹欢迎仪式，李荃和王照的牙都快冻感冒了。
“周总工，其实不必这样的，我俩就是去学校学了一年，这太隆重了。”王照胸前戴着大红花，看着亲自拿着喇叭吹奏的周总工，脸上的笑差点没能维持住。
不愧是他们单位能耗低回报高的周老头，肺活量杠杠的。
就是……
“周总工，有点难听。”李荃平时就爱说点大实话。
作为一个老实孩子，她把直来直去这个标签刻在了身上，如果是别人这样说，周总工只觉得那人看他不顺眼，在瞎说，在他跟前还装啥呢？
但要是李荃这样说，周总工当真开始反省。
“真的啊？我以前也老吹这玩意，他们还说我吹的凑合。”老实巴交的人变成了周总工，他一点都没挣扎的接受了事实，本来还想着在这俩孩子跟前秀一下的。
“应该是说你吹的这玩意，凑合不让他们聋……”话没说完，王照赶紧捂住她的嘴。
“年纪小，多担待。”王照笑得更命苦了。
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们也露出和王照一样命苦的笑容。
天知道他们“享受”过多少次周总工的绝妙喇叭曲，作为办公室老油条，张口必然是夸，终于来了个敢说实话的。
“我还以为我挺有天赋。”这下周老头真有点伤心了，没了兴致，干脆摆摆手结束这场欢迎仪式。
既然回来了，两人丝滑的投入了工作。比起一年前，他们现在的工作效率奇高。对此，周总工骄傲的眼神藏也藏不住，给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就提起这俩人。
并顺嘴嘲笑一下隔壁兄弟单位。
“你说说你们，你们单位那俩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不要的话还不如给我们单位，抢来抢去干脆放弃名额，也只有你们干的出来。”
“你们不知道吧，我们办公室那俩年轻娃娃才学了一年，就顶得上你们整个办公室。”
有时候坏事就坏在周总工的这张嘴上。
上头给隔壁单位安排了个大难题，对方人手不够，第一时间就把主意打到了李荃和王照身上。
“你不是说他俩能顶咱们整个办公室吗？是真是假先把本事拿出来看看。”
对方领导仰着脖子在周总工还有上头领导跟前叫嚣，态度自然是十分嚣张。
周总工当然是……只能答应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讨厌的林老头，就知道拿领导压我。你们俩过去了千万不能被他策反，他就没安好心。”周总工气坏了，当着李荃和王照的面不停叮嘱。
起码叮嘱了上十遍，特别是李荃。
“小李，你可是我亲自从湖边捡回来的，就算王照被策反了，你也不能，不然我老头子要伤心死。”周总工软硬兼施，目的保二争一。
即使被策反一个，他们单位还能留下一个，这是他预设最坏的结果。
先不管王照怎么说，李荃当然是答应了，不光答应，甚至还拍着胸脯打包票，“周总工您放一百个心，我保证项目完成后，你还能在单位看到我。”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隔壁单位的项目很是成功，不光周总工失去了他的两员大将，隔壁林总工也失去了好几名核心职工。
简单的说，因为他们拿出的成果上面很满意，所以上面特地将他们这些优秀研究员抽调出去，重新组合成一个更强的队伍，强强联合，何愁不能拿出更成功的成果。
通知下来后，周总工第一次邀请林总工去他家吃饭，两个老头第一次眼含热泪，含情脉脉，双眼微红看着对方，气氛一度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