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妈妈!”
王思华答应爽快,夕阳穿过层层树影印在他的脸上,整张脸都明亮了。
年轻的讲师对着身旁年长的女士笑得灿烂。
在得到王兴珠一个赞许的眼神后,王思华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后根。
就在身后同学们松了一口气并暗暗窃喜时,看到他们的专业课老师缓缓转头,面无表情。
夕阳投到他的侧脸,面对学生的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然后慢慢的笑了。
同学们:( ?Д?)!!!
不是说对我们好一点吗?
你这个有些阴间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同学们不约而同咽了口口水,默默举起手里的课本,把自己的脸挡住。
掩耳盗铃虽然愚蠢,但实在有用!
假如他们王老师忘记他们的脸,忘记今天这个小插曲,他们就赚大了。
注意到王思华小动作的王兴珠有些无奈,轻轻戳了戳他的脸。
“小华。”
“嗯嗯,怎么了妈妈~”
受到老母亲的召唤,王思华一秒切换表情,瞬间变得无害又单纯,又让附近狗狗祟祟露出两只眼睛观察的同学们开了眼界。
“我过两天要出差,回县里的家里一趟,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帮忙带给小胖的?昨天不是还念叨着上次回去一趟都没看到小胖吗?”
王思华这些年关系最好的朋友,除了小时候一起叫家长,一起跳级,一起努力考上好学校的李观和洪一舟外,也就和小胖关系最好。
这家伙的交友能力好像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弱化了。
有时候不经意和他提起,王思华还一本正经的说:“妈妈,我这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话说一半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一个搞理科的瞎引用名人名言一点都不脸红的。
王兴珠同样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她自己都没几个朋友,就算有,也只是一个阶段的朋友。
朋友就像行走的客车,总是走走停停,终有一天需要告别,只要他们相交的那段时间开心就很好。
但小胖不一样,小胖可是活在王思华嘴边的男人,时时刻刻都得提一嘴。
上次放假王思华还一个人回去过一趟,再回来京城后不停在家里念叨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小胖居然不在家。
“啊~我这几天都是满课,好想陪妈妈一起回去,我不想上课了,真不想给萝卜们讲课啊!”王思华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
听到他抱怨的时候都不忘记嫌弃他的学生,王兴珠轻轻拍了他一下,“别闹!你是老师,怎么能不想上课呢?”
终于,两人走到一个分叉路口,身后的学生们果断的选了另一条路,再听下去,他们的心就要碎成渣渣了。
“老师再见!阿姨再见~”
按道理来说,老师的妈妈应该喊师姥姥,但对着王兴珠保养得当,看起来依然年轻的一张脸,他们实在喊不出来。
“这群小兔崽子们,跑得这么快,刚才还敢笑话我,看我明天不给你们搞个随堂考,给你们都考成地瓜!”
附近只有王思华和他妈,刚才还收敛着的表情瞬间“恶化”,两只手互相掰来掰去,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行了,再掰下去手指就不好看了。”王兴珠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经常掰手指会让手指关节粗大,长时间下去影响是不可逆的。
王兴珠欣赏的看了眼儿子修长的手指,她欣赏一切美好的东西,这么好看的手被毁了,多可惜啊。
王思华虽然不在意这些,但他一向最听妈妈的话,手立马就放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善良”。
“好的哦,妈妈,不用替我给小胖带话,我过几天给他写信。只要妈妈出差注意安全就行,千万要小心哦!”
市场开放了,城里人越来越多,当然也面临各种机会和危机,出门在外,摩擦碰撞都是有的。
王思华又转变了身份,一个劲的叮嘱她路上需要注意什么,需要带什么,尽管王兴珠已经出差过多次,王思华每次都要再重复一遍。
王兴珠一点都不嫌唠叨的,感情真挚的叮嘱,她高高兴兴的接受,并返还同样真挚的情感。
王兴珠这次出差除了单位的事,当然还有别的事要办。
这几年王伯仁和孟秀两边都没放弃联系王思华,一个希望王思华能给他养老,甚至干脆把他接到身边照顾。
一个期待王思华能接手王家在开发区的生意,虽然王伯仁这几年将生意已经慢慢转移到了国内。
但由于长时间生活在国外,不适应国内的生活,年纪也渐渐大了,加上家里瘫在床上的二儿子要操心,王伯仁肉眼可见的更加憔悴。
人的精力只有那么多,一个不留神竟然亏损了不少,到今年只剩下一个小店苟延残喘。
再说孟秀,王兴珠和王思华一个去京城上班,一个去京城读书教书,原来的供销社也不愿意提供他们的信息。
孟秀在生活的困顿以及精神的折磨下,竟冲去王家找王伯仁讲理。
说是讲理,其实就是找麻烦。
如今是新社会,不兴以前家仆那套,王伯仁只能私下找了个人来照顾瘫在床上的二儿子。
长期瘫痪在床的人,精神压抑,身体痛苦,长期下来脾气也变得古怪。
“王妹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儿子以前不这样的。”王伯仁低声下气说着好话。
被请来照顾人的王婆脸上凶悍,但心里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挣点钱贴补家里,她哪里愿意来受这种气,干这种脏活。
王婆将身上的茶叶渣捻下来,手小心摸了摸额角,又看了眼手上,见没出血才放下心。
提起门边的菜篮子,“我也不说别的,其他事还好说,你儿子要是还是这个态度,我老婆子也干不下去。”
“还当现在是旧社会呐,摆出少爷脾气给谁看!再对我不客气,我可是能报公安的!”
王婆本想甩手说不干了,可想到家里才刚一岁的小孙子,沉下气,还是提起篮子出去买菜了。
只留下王伯仁一人站在王家老宅的院里,一动不动站着许久,突然猛的抬手疯狂捶起自己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