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有那么一秒钟，竟然无法动弹。
身后，是男人滚烫的胸膛和极具压迫感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沉重地砸在他的背上。
楚灵没回头，他能想象出墨予白此刻的表情。
那是一种捕食者看着猎物踏入陷阱的、势在必得的愉悦。
他深呼吸，压下心头那股荒谬的燥热，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下一串字符。
`chuling1314`
按下回车键的瞬间，电脑屏幕上最后一道防火墙应声碎裂。无数绿色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满了整个屏幕，一个庞大到令人心惊的数据库，就这么赤裸裸地，向他敞开了大门。
楚灵盯着屏幕，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知道这个密码意味着什么。
chuling，楚灵。
1314，一生一世。
这不是信任。
这他妈的是一份用锁链捆绑的卖身契，一份写满了偏执和占有的示爱。
这个疯子。
楚灵的背脊猛地绷直，全身的肌肉都收紧了。他想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离身后这个热源远一点，可理智又死死地把他按在原地。
交易已经达成。
他需要墨予白的力量，去撬开二十三年前的真相。
“你看。”楚灵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屏幕上，声音冷得像冰。
他飞快地操作着鼠标，文件夹的标题在眼前一一掠过：【财务往来】、【项目投资】、【人事档案】、【秘密账本】……这是一个触角遍布全球的商业帝国，其体量和复杂程度，远超想象。
“这个‘K’基金，恐怕不比墨氏小。”楚灵的表情变得凝重。
“不止。”墨予白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我的人查过，它在全球控股和参股的公司超过三百家，很多都是披着合法外衣的白手套。这是一个真正的地下王国。”
楚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能建立起如此庞大帝国的幕后之人，其能力和手腕，简直匪夷所思。
“从哪儿查？”
“人事档案。”墨予白的目标很明确，“找到二十三年前，京市第一医院的院长，赵卫国。”
楚灵立刻点开了【人事档案】文件夹，直接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赵卫国”。
一个被三重加密的文件跳了出来，并且附带一个极具欺骗性的反追踪小程序。只要有人试图强行破解，就会立刻触发警报，并将入侵者的Ip地址发送到未知终端。
雕虫小技。
楚灵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复杂的代码，像是在弹奏一曲华丽的乐章。不到十秒，那个反追踪程序就被他改写成了一个循环发送错误信息的“肉鸡”，而那三重加密，也被他暴力撕开。
赵卫国的详细资料，出现在屏幕上。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脸儒雅。资料显示，他于二十三年前携全家移民加拿大温哥华，迅速购置豪宅庄园，成立家族信托，过上了奢华的退休生活。
而他的账户流水清晰地显示，就在移民前夕，他的海外账户上，收到了一笔来自“K”基金的五千万美金转账。
“五千万美金……”楚灵的声音很轻，“二十三年前的五千万美金，好大的手笔。”
“用五千万，买通一个院长，毁掉墨、季两家。这笔买卖，对他来说，很划算。”墨予白的语调里淬着冰。
楚灵继续往下翻，在资料的末尾，发现了一段经过处理的音频附件。
他点开播放，嘈杂的电流声后，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
一个是赵卫国，另一个声音则经过了变声器处理，尖锐又失真。
【变声器声音】：事情办妥了？
【赵卫国】：都办妥了。墨家的那个孩子，处理掉了。季家的那个，按照您的吩咐，送去城南福利院了。
【变声器声音】：很好。那个替换的死婴，手脚干净吗？
【赵卫国】：您放心，万无一失。只是……季家那个孩子，为什么不直接……
【变声器声音】：哼，直接弄死，太便宜墨文旭了！我要让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失散的儿子，给他希望，再让他亲眼看着希望破灭！我要让他捧着这个假货，疼着，爱着，最后发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听到这里，楚灵捏着鼠标的手指，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
这个幕后黑手，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变声器声音】：至于你，钱已经到账了。带着你的家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让我知道你泄露了半个字，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和你全家，比那个死婴的下场还惨。
【赵卫国】：我明白，我明白……
音频戛然而止。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这段录音，证实了所有猜测，也带来了更深的谜团。
这个神秘人，和父亲墨文旭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能追踪到这个变声器的原始声音吗？”墨予白问。
楚灵摇头。“对方处理得很干净，抹去了一切原始声纹特征。除非，能拿到最原始的录音文件。”
“那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赵卫国。”墨予白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要撬开他的嘴，就能知道这个老鬼到底是谁。”
“他现在在温哥华。”楚灵指着屏幕上的地址。
“我来安排。”墨予白打断他，“明天，我们就飞温哥华。”
“我们？”楚灵抬起头。
“当然。”墨予白理所当然地俯下身，双手撑在桌沿，将他整个人严丝合缝地圈在自己和桌子之间，“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你忘了我们的交易？”
“你要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他的语气霸道，却又带着一丝不容错辩的……依赖。
楚灵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反驳。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和这个男人彻底捆绑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墨予白突然靠得更近，下巴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整个人从身后圈进怀里。
“楚灵。”他低声唤道。
“……干什么？”楚灵的后颈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而绷紧了。
“刚才，我没控制住。”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带着一丝懊恼，“我不该对你发疯，也不该……那么对你。”
这是墨予白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向他解释。
楚灵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奇异的酸软。
“还有……”墨予白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人的紧张。
“那句‘你是我的人’，不是气话。”
“我是认真的。”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而郑重。
“我不要你再当我的弟弟了。”
“楚灵，你……愿不愿意，当我的……”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板突然被“笃笃笃”地敲响了。
紧接着，门外传来温晴温柔又关切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门板，也瞬间击碎了房间里所有旖旎又危险的气氛。
“楚灵，予白，你们睡了吗？妈妈给你们炖了燕窝，快趁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