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疾想用这份文件把她拉下水?
简直是痴人说梦。
“哼!” 一声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冷哼,从千寻疾的鼻间发出,打破了云渺阅读时唯一的声响。
他再也按捺不住,金色的眼眸如同毒蛇般锁定云渺,声音带着刻薄的尖利:“圣辉供奉,看得可还仔细?这四年间,圣女殿下行踪诡秘,屡次违背禁令,与那蓝电霸王龙家族的废物私相授受!如此行径,简直是武魂殿的耻辱!”
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云渺,语气更加阴森:“更令人心寒的是,某些人,身居供奉高位,本该以身作则,匡扶圣殿风气!却不知检点,暗中纵容,甚至……是否也曾参与其中,行那见不得光之事?!否则圣女为何屡次前往西区?又为何偏偏是在某些人‘恰好’也对那市井之地颇感兴趣之后?!”
他虽然没有直接点出云渺的名字,但那“某些人”、“见不得光”、“市井之地”的暗示,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云渺。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更加凝重。
金鳄、雄狮等人眉头紧锁,光翎更是猛地攥紧了拳头,冰蓝色的眼眸中怒火升腾,几乎要拍案而起。
降魔也终于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千寻疾,又看看云渺,一脸“卧槽?还有这事儿?”的震惊。
面对这赤裸裸的污蔑和构陷,云渺的反应却平静得令人心惊。
她缓缓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动作轻柔,仿佛合上的只是一本寻常的典籍。
她甚至没有立刻抬头看向千寻疾,而是将目光平静地投向主位上的千道流,声音依旧空灵而温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无端指责的困惑和坦然:“大供奉,文件已阅毕。记录详尽,触目惊心。”
她微微一顿,浅金色的眼眸终于转向千寻疾,那目光清澈澄净,如同能映照出一切污浊:“教皇冕下所言,圣辉愚钝,不甚明了。文件所载,皆为圣女殿下与玉小刚先生之会面,时间、地点、记录清晰,始于四年前。圣辉彼时十三岁,至今四年有余,所有行踪皆在供奉殿内,有‘光铸壁垒营’、‘幽影之息营’轮值记录可查,亦可随时询问当值守卫及侍女小雅等人。圣辉每日起居修炼、研读请教,皆有迹可循,与文件所载圣女殿下之行踪,无半分重合之处。”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珠玉落盘,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份绝对的笃定和坦然,让千寻疾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云渺的目光重新回到千道流身上,微微垂首,姿态恭敬却又不卑不亢:“至于教皇冕下所言‘见不得光之事’、‘参与其中’……圣辉惶恐,实不知从何说起。西区市集,圣辉仅在十一岁那年,因年幼好奇,央求五供奉带往一次,只为观瞻我等庇护之地盛况。彼时年幼无知,已得大供奉训诫,此后六年,再未踏足供奉殿外任何非指定区域半步。此一节,想必教皇冕下手中那份自‘十三岁’始的记录,亦无法佐证。圣辉行得正,坐得端,一切皆可查证。若有半分虚言,甘受供奉殿任何惩处。”
云渺的话音落下,议事厅内一片寂静。
她的辩驳,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时间差是致命关键,态度从容不迫,悲悯温柔的表象下是滴水不漏的冷静。
千寻疾那番夹枪带棒的指控,在她这堵由事实铸就的铜墙铁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跳梁小丑般的可笑。
千寻疾的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如同开了染坊,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羞愤和怨毒,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精心准备的“一石二鸟”之局,竟被云渺如此轻易地以“时间差”击破!
那份始于十三岁的监视文件,反而成了她最好的护身符!
千道流终于抬起了头。
他那双蕴含着无尽威严的金色眼眸,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云渺身上。
那目光深邃,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他并未对云渺的辩驳做出直接评价,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千寻疾和比比东,低沉的声音如同蕴含着雷霆,响彻整个议事厅:“今夜召集诸位,只为定论一事。”
他指向那份摊开在云渺面前的文件副本,声音冰冷:“圣女比比东,身为武魂殿未来继承人之一,罔顾殿规,蔑视禁令,四年来屡次私会蓝电霸王龙家族弃子玉小刚!证据确凿,不容置辩!其行径,有辱门楣,动摇圣殿根基,罪责深重!”
比比东的身体剧烈一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千道流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在座每一位供奉,尤其是在云渺身上停顿了一瞬,最后回到千寻疾脸上。
“尔等身为供奉,乃武魂殿擎天之柱,当以圣殿荣辱为重!儿女情长,人之常情,本座并非不近人情之辈。”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然!情之一字,亦当知分寸,明尊卑,晓利害!不可自轻自贱,更不可往那低处流去!若有心仪之人,当堂堂正正,禀明圣殿,由长老殿、供奉殿共议!门户是否相当?品性是否匹配?未来是否可期?!岂能效此鬼祟行径,私相授受,徒留笑柄,更陷圣殿于不义?!”
这番话,如同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了比比东脸上。
更是对所有在座供奉的严厉警告!
尤其是那句“不可往那低处流去”和“门户是否相当”,更是如同重锤,敲打着某些人的神经。
千道流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云渺,那眼神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尤其是尔等年轻一辈,更当自省!若有情愫暗生,无需遮掩,大大方方说出来!让本座知晓,让诸位供奉见证!看看对方是否配得上我武魂殿的麒麟子、明月珠!看看是否门当户对,是否能为圣殿添砖加瓦!若真无合适人选……”
他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带着一丝长辈的关切,目光却锐利如初:“本座身为大供奉,亦可亲自为尔等牵线搭桥,择选良配,必不会辱没了尔等的身份与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