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金色的眼眸里只有纯粹的关心和好奇,没有其他任何杂质:“是累了吗?还是伤口不舒服?”
光翎正拿着一块硬邦邦的肉干,食不知味地啃着。
闻言,动作猛地一僵,差点被肉干噎住。
他用力咳了两声,冰蓝色的眼眸飞快地扫过云渺清澈见底的眼睛,又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望向远方灰蓝色的天空,用一种刻意轻松、甚至带着点夸张不耐烦的语气掩饰道:“咳……累什么累!这点路对叔叔来说算个啥!就是这肉干太难吃了!又干又柴!等回了武魂城,非得让御厨做上一百只水晶肘子补回来!”
他胡乱挥舞着手里的肉干,试图转移话题。
“哦……”
云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香浓的肉汤,又看了看光翎手里那块确实看起来就很硬的肉干,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那您要不要喝点汤?我的分您一半?”
说着,还真的把汤碗往前递了递。
看着她递过来的汤碗,看着她眼中那毫无心机的、纯粹的关心,光翎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股暖流夹杂着更深的罪恶感汹涌而至,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翻了旁边的水壶。
“不……不用!你喝你的!叔叔就爱吃硬的!” 他几乎是抢着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我去前面看看路!”
话音未落,银色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掠上了前方一座高高的冰丘,只留下原地一脸茫然的云渺和旁边默默喝汤、眼观鼻鼻观心的金鳄斗罗。
金鳄斗罗浓眉下的虎目扫了一眼冰丘上那个显得有些仓皇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捧着汤碗、小脸上写满“光翎叔叔今天真的好奇怪”的云渺,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五这状态……怕是比面对十万年魂兽还麻烦。
他端起自己的汤碗,咕咚灌了一大口,仿佛要把这“麻烦”也一并吞下去。
当那座矗立在广袤平原尽头、如同巨神般俯瞰大地的宏伟城池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整个队伍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无尽疲惫与狂喜的欢呼!
武魂城!
那高耸入云的教皇殿尖顶,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神圣的金光;那连绵起伏、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巍峨城墙,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威严;城墙上密密麻麻、代表着武魂殿无上权威的魂导符文,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其蕴含的磅礴力量!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连日来的疲惫、极北之地的酷寒、战斗的惨烈、魂力透支的痛苦……在这一刻仿佛都被即将抵达的终点所驱散。
战士们的脚步变得轻快,连伤员担架上的呻吟声都似乎带上了一丝期盼。
连一向沉稳的金鳄斗罗,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云渺站在一处高坡上,眺望着远方那座熟悉的巨城。
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为她银白的发丝和精致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内眼角那两道淡金色的纹路在夕照下流淌着内敛而尊贵的光泽。
她浅金色的眼眸里也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紧绷的小脸彻底放松下来,嘴角微微弯起一个纯净的弧度。终于回来了,可以见到父亲了。
光翎站在她侧后方几步远的地方。当武魂城那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时,他冰蓝色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轻松。
然而,这份轻松在看到云渺沐浴在夕阳下的侧影时,瞬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悸动所取代!
夕阳勾勒出她纤细而优美的脖颈线条,银发在风中轻扬,侧脸的弧度完美无瑕,那淡金色的纹路在暖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神秘而诱人的光晕……一种强烈的、想要靠近的冲动再次汹涌而至!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血液似乎在逆流!
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绝对不行!
就在金鳄斗罗正准备下令全速前进,队伍即将走下高坡的瞬间--
“二哥!伤员和队伍交给你了!”
光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金鳄斗罗和云渺同时愕然转头看向他。
只见光翎根本没看他们,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武魂城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他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我突然想起来!寝殿里我那盆‘千年雪魄兰’好几天没浇水了!那可是我花了老大代价弄来的!万一枯死了可不行!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走!”
话音未落,他周身冰蓝色的魂力轰然爆发!
“第三魂技:光翎冰翼!!”
一声清喝!无数由极致寒冰凝聚而成的、修长锐利的冰蓝色翎羽瞬间在他身后凝聚。
这些翎羽并非用于攻击,而是首尾相连,瞬间组合成一道流光溢彩、寒气四溢的冰梭!
光翎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冰梭之上!
他甚至没给金鳄和云渺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咻——!!!”
冰梭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
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冰蓝色流光,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撕裂空气,朝着武魂城的方向狂飙而去!
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久久不散的冰霜尾迹和一圈急速扩散的冰冷气浪!
那决绝的、近乎逃跑的背影,在夕阳下划出一道仓皇的弧线,迅速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高坡上,只留下被冰梭带起的狂风吹乱了发丝的云渺,以及一脸错愕、随即化为深深无奈和了然的金鳄斗罗。
云渺抬手拢了拢被吹乱的银发,浅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浓浓的、毫不掩饰的困惑和一丝小小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