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夕阳将废弃工业区的断壁残垣拉出长长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淡淡的血腥味。
破败,荒芜,原本繁荣的城市一夕之间成为死城,热闹的场景仿若隔世。
秦烈的小队刚刚清理完一小波游荡的丧尸,正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厂房内做短暂休整,清点着找到的少量罐头和瓶装水。
林曦安静地坐在角落,小口喝着分到的水,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重生以来,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尤其是现在脱离了陈锋,加入了这个看似强大却完全陌生的队伍。
她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帮龙焰小队规避了几次不必要的伤亡,才被其他队员接纳。
突然,厂房外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不是一两辆车,而是一支车队!
“戒备!”秦烈瞬间起身,低喝一声。所有队员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迅速占据有利位置,枪口无声地对准了厂房入口。
引擎声在厂房外戛然而止。车门开关声响起,脚步声杂乱却透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节奏感。
很快,一群人出现在厂房门口,逆着光,看不清具体面容,但能感觉到对方人数不少,且装备精良。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穿着一件与末世格格不入的黑色风衣,雪白的短发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妖异的赤红瞳孔,正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厂房内部,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利落作战服的年轻女子,眉眼清冷,正低头对旁边一个抱着玩偶、刘海遮住眼睛的小女孩说着什么。
林曦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年轻女子——姜似锦!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让她呼吸一窒。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她强行压下了立刻冲上去的冲动。
现在不是时候,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那个白发红眼的男人,给她的感觉极度危险。
秦烈的目光也落在了来人身上,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越过了那个气势逼人的白发男人,落在了他身边的女子身上。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那女子冷静淡然的气质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好感?
这感觉来得突兀,让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而当他看向那个白发红瞳的男人时,一种源自本能的警惕和敌意瞬间升起。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浓烈的、掌控一切的压迫感和血腥味。
这人绝非善类。
“这里有人了。”秦烈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请你们离开。”
傅云樊闻言,红瞳微转,终于正眼看向秦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明显的轻蔑:“哦?写了你的名字?”
他的声音华丽悦耳,却透着一股冷意,像是阳光下色彩斑斓的黑蛇,看似美丽,实则剧毒。
他身后的傅云铮嗤笑一声,扛着枪吊儿郎当地道:“哥们儿,先来后到这规矩,在末世早喂狗了吧?这地方我们看上了,识相的,带着你们那点破烂,赶紧滚蛋。”
秦烈身后的队员立刻怒目而视,枪口抬高了寸许,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秦烈抬手,示意队员稍安勿躁。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傅云樊:“这里的物资,是我们先找到并清理了威胁。按道上的规矩,该归我们。”
“规矩?”傅云樊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毫无温度,“谁的规矩?你的规矩?”他缓缓踱前两步,赤瞳锁定秦烈,“在这里,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他的目光扫过秦烈小队身边那寥寥无几的罐头和瓶装水,嘲讽道:“就为了这点垃圾?看来你们过得挺拮据。”他打了个响指,“云铮,给他们留两箱压缩饼干,当…打发时间了。”
侮辱性极强。
秦烈面色一沉,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身后的队员更是气得脸色通红,几乎要扣动扳机。
直到……
“阿嚏!”空气中粉尘太多,这副身体鼻子比较敏感,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傅云樊皱眉:“冻着了?就说让你多穿点。”
他的手一抬,一件厚外套就出现在他手中,随后这件厚外套出现在似锦身上。
秦烈张了张嘴:“……算了,我们各自占一个地方休息吧。”
队友惊愕的看着他:“队长?”
秦烈的话让他的队员们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队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对方明显是来找茬的,还如此羞辱他们!
傅云樊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对方的突然退让。
他瞥了一眼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清冷小脸的似锦,又看看对面脸色紧绷却选择息事宁人的秦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轻轻替似锦拢了拢外套的领口,动作亲昵又带着极强的占有欲,然后才懒洋洋地抬眼看向秦烈:“哦?现在知道识趣了?”
秦烈下颌线绷紧,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沉声对自己的队员道:“我们退到东区休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无谓的冲突而让……让任何人,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那个白发男人的危险程度,超乎想象。
现在能避战还是避战为好。
林曦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不明白秦烈为什么突然退缩,更恨极了姜似锦那副被人精心呵护、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凭什么?!凭什么她还能活得这么好?!
但她不敢违抗秦烈的命令,只能将滔天的恨意强行压下,低着头,跟着队伍默默退向厂房的另一端。
傅云樊看着他们退开,嗤笑一声,仿佛驱赶了几只碍眼的苍蝇。
他揽着似锦的肩膀,自然地走向厂房西侧最干净整洁的区域,手下们立刻训练有素地开始清理、布防,仿佛这里本就是他们的地盘。
两支队伍,一东一西,隔着空旷的厂房大厅,形成了短暂而诡异的和平共处。空气里,却弥漫着比之前更加复杂难言的紧张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