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深秋,空气中弥漫着梧桐叶的微涩和咖啡的醇香。
“溯光”的海外首展在塞纳河畔一座历史悠久的私人艺术馆内如期举行。
开幕当晚,名流云集,镁光灯闪烁,似锦作为主理人,一身冷灰色定制礼服,从容应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和收藏家。她的作品以其独特的“废墟美学”和强大的生命力震撼了全场,订单和赞誉纷至沓来。
然而,在这片光鲜亮丽的背后,阴影悄然蠕动。
城市另一端的廉价旅馆内,苏清清对着电脑屏幕上“溯光”展览成功的报道,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偷用了顾彦辰留在国内的备用金,瞒着所有人跑到巴黎,就是为了亲眼看到乔似锦失败、出丑!可结果呢?那个贱人竟然风光无限!
“凭什么?!她凭什么?!”苏清清歇斯底里地低吼,眼泪混合着嫉妒流淌下来。
等等。
白云樊这次没跟来。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她一定要让乔似锦身败名裂!让她永远消失!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她通过暗网,联系上了一伙在巴黎地下世界臭名昭着的亡命之徒,许诺重金,要他们给似锦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要让她彻底消失!做得干净点!”苏清清对着电话那头阴恻恻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命令。
*
展览顺利结束后,似锦谢绝了大部分社交邀请,选择独自在巴黎的街头漫步,感受这座城市沉淀的艺术气息。
阿若在她脑海里叽叽喳喳地介绍着各种历史典故,倒也热闹。
这天傍晚,她信步走到一处相对僻静、但充满生活气息的街区。夕阳给古老的建筑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和女子的哭泣声。
似锦循声望去,只见几个穿着邋遢、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子推搡辱骂。
那女子穿着朴素,头上裹着传统的深色头巾,面容憔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包,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法语苦苦哀求着什么。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我丈夫还在医院……等我拿到工钱一定还!”女子泪流满面,声音颤抖。
“宽限?我们已经宽限多少次了!今天不还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为首的一个光头壮汉恶狠狠地吼道,伸手就要去抢她怀里的布包。
周围有零星的居民探头张望,却无人敢上前。
似锦眉头微蹙。她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看到那女子绝望无助的眼神和那几个男人嚣张的气焰,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阿锦!是放高利贷的!欺负人!】阿若愤愤不平。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啧,巴黎这种地方也有这种破事……真是扫兴。”
似锦侧头,竟然看到了顾彦辰。
他穿着一身骚包的亮色西装,身边还跟着个金发碧眼的辣妹,一副来度假的公子哥模样,此刻正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那边的冲突,仿佛脏了他的眼睛。
他看到似锦,明显愣了一下,眼神复杂,随即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乔似锦?你怎么也在这?这种地方不安全,不是你该来的。”
似锦懒得理他,目光重新投向那个被围困的女子。
顾彦辰见她无视自己,有些恼火,又带着几分“好心”劝道:“喂,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些地头蛇不好惹,惹上了麻烦不断。走吧,我请你喝杯咖啡。”说着,还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辣妹,显摆意味十足。
似锦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径直朝那群人走了过去。
“喂!你!”顾彦辰气得跺脚,“不识好歹!”
【哈哈哈!傻缺男主在线表演什么叫油腻和怂包!】阿若笑得打跌,【阿锦威武!无视他!】
似锦走到那群人附近,用清晰平静的法语开口:“她欠你们多少钱?”
她的突然出现和冷静的态度让那几个男人一愣。光头壮汉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东方人的面孔和身上看似普通却质感不凡的衣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警惕:“你谁啊?想替她还钱?”
“说个数。”似锦语气不变。
光头报出一个数字,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是笔巨款。
似锦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支票本,利落地签了一张支票,递过去:“够了吗?”
光头接过支票,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签名和数额,眼睛瞬间亮了,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堆笑:“够了!够了!小姐真是爽快人!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挥手带着手下迅速离开,仿佛生怕似锦反悔。
那个裹着头巾的女子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似锦,眼泪流得更凶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用夹杂着阿语的法语不住地道谢:“谢谢!谢谢您!真主保佑您!我……我一定会还您的!”
似锦弯腰将她扶起,将支票本里剩下的一叠现金也塞到她手里,用简单的法语道:“不用还。照顾好你丈夫。”
女子握着钱,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鞠躬。
似锦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同情和施舍,却给了对方最实际的帮助和尊严。
顾彦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脸上火辣辣的。他刚才还劝她别惹事,结果人家直接用钱摆平了,还摆得这么……帅?
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似锦仿佛没看见他,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
顾彦辰愣了一会儿,突然推开身边的辣妹,快步追了上去,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焦躁和不解:“乔似锦!你……你哪来那么多钱?是不是白云樊给你的?你就这么随便给人了?你知不知道那些人……”
“顾先生,”似锦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冰冷如刀,“我的钱,怎么花,需要向你汇报吗?”
顾彦辰被噎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还有,”似锦的目光扫过他,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遇到不公,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冷嘲热讽,是你的自由。但请不要用你的懦弱和冷漠,来揣度别人。”
说完,她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顾彦辰,身影消失在巴黎傍晚的街角。
顾彦辰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周围偶尔投来的、带着讥讽的目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和空虚。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经眼里只有他的乔似锦,早已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她,强大、独立、冷漠,仿佛不需要任何人,也能活得光芒万丈。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了。
一种强烈的失落和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
然而,似锦的善举,却意外地为自己招来了更大的麻烦。
那个被她帮助的头巾女子,名叫阿依莎,来自一个局势动荡的北非国家。她的丈夫在建筑工地受重伤,急需手术费,才被迫借了高利贷。似锦的援助如同雪中送炭,让她感激涕零。
但这一幕,却被躲在暗处、一直跟踪似锦、准备伺机下手的苏清清雇佣的那伙歹徒看在了眼里。
“老大,那妞好像挺有钱的!随手就是一大笔支票!”一个瘦猴似的家伙对光头壮汉说道。
光头壮汉眯起眼睛,贪婪地盯着似锦的背影:“本来只想按雇主说的教训她一顿,现在看来,说不定还能捞笔大的!她住哪查到了吗?”
“查到了!就在丽兹酒店顶套!跟那个什么艺术展有关,好像是个有钱的东方艺术家!”
“好!改变计划!今晚动手!绑了她!敲一笔大的再……”光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苏清清接到歹徒改变计划、要求加钱的消息时,先是一惊,随即狂喜!绑票?撕票?这比她原本计划的“教训”更狠!简直完美!
“加!我加钱!只要你们做得干净利落!”她兴奋地几乎要尖叫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乔似锦凄惨的下场。
夜幕,悄然降临。危机,如同张开的蛛网,向着毫不知情的似锦笼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