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寂灭魔渊好好反省吧,若你能借此磨砺心志,破而后立,未必没有机会,若你始终沉溺于失败与怨恨,那你也就不配再为帝族帝子!”
说完,黯天帝袖袍一挥,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便将黯无寂送出了大殿。
黯无寂踉跄地落在殿外的黑暗广场上,周围一些路过的帝族族人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隐晦的幸灾乐祸和轻视。
那些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一遍遍地凌迟着他的尊严。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宫殿。
一路上,所遇之人,虽然表面上依旧恭敬行礼,但那眼神深处的异样,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甚至能隐约听到一些仆从在背后的窃窃私语。
“听说无寂帝子要被罚去寂灭魔渊了。”
“唉,败是小事,顶多丢面子,但谁让他丢了混沌诛天矛呢。”
“当初何等风光,现在....啧啧。”
“还不是自己没用,被同辈打成这死样。”
这些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不断侵蚀着黯无寂的心神。
他把自己关在宫殿深处,周围奢华的一切此刻都变得无比刺眼。
他回想起自己自幼便被冠以无上帝子之名,资源倾斜,万众瞩目,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出关第一战便是惨败,沦为笑柄,连累父亲蒙羞,更是丢失镇族祖器。
父亲失望的眼神,黯无锋等人的嘲讽,族人的议论,仆从的窃语,这一切的一切在他心中燃烧。
“啊!”
他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坚硬的墙壁瞬间布满了裂痕。
他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周身黑暗气息紊乱不堪,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才是黯之帝族最强的帝子,我注定要主宰一切!”
“君淮云你该死,你夺我荣耀,毁我道途,你该死!”
“还有族里这些蠢货,你们懂什么,你们凭什么嘲笑我,凭什么惩罚我!”
极致的怨恨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紧紧缠绕着他的道心,将其拖向无尽的深渊。
他原本只是有些偏执高傲的道心,在此刻内外交困的巨大压力下,终于开始扭曲,崩裂。
就在他处于崩溃边缘之际。
“呵呵,不甘吗?怨恨吗?愤怒吗?”
一个充满了诱惑力,仿佛能引动生灵内心最深黑暗面的沙哑声音,突兀地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谁?”
黯无寂猛地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想要的力量,一个足以复仇,足以让所有嘲笑你、轻视你的人都付出代价的力量。”
那声音充满了魔性,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看到你内心的黑暗了吗?拥抱它,释放它,那才是你真正的力量源泉。”
“所谓的帝族荣耀,所谓的规矩戒律,不过是束缚你的枷锁,唯有打破它,你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与强大。”
一道道充满蛊惑的低语,不断在黯无寂耳边响起。
他的眼神,逐渐从混乱痛苦,变得空洞,然后,一点点地被最纯粹的黑暗所吞噬。
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情感,只剩下毁灭与吞噬欲望的绝对黑暗。
“力量,复仇,打破枷锁....”
他喃喃自语,周身的黑暗气息不再紊乱,而是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内坍缩,凝聚,变得更加深邃冰冷,也更加危险。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但那双黑暗之眸深处,有两个漩涡在缓缓旋转。
“你们都错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冰冷。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荣耀,是用来践踏的。”
“唯有力量,永恒的力量才是真理。”
“君淮云,玄天帝朝,黯之帝族,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我全新的力量下颤抖臣服,或者毁灭。”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黑暗气息开始从他体内缓缓苏醒。
黯无寂,这位黯之帝族曾经最耀眼的无上帝子,在接连的打击与内外压力下,道心彻底破碎,堕入了无尽的黑暗,走向了一条截然不同的毁灭之路。
数日之后。
黯无寂所在的宫殿,依旧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仆从们行事皆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触怒了那位心情显然极度不佳的帝子。
殿门被无声推开,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悄然走入。
来人气息内敛,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乃是一位大帝级别的强者,名为影煞,是黯天帝麾下最为得力和信任的心腹之一。
影煞步入内殿,看到黯无寂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永恒黑暗的帝族疆域,身形显得有些孤寂。
他心中微叹,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声音尽量平和:“无寂帝子,奉族长之命,属下前来护送您前往寂灭魔渊,时辰已到,还请帝子随属下动身。”
他本以为会看到黯无寂的愤怒不甘,或者至少是阴沉的反应。
然而,背对着他的黯无寂,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气息波动都没有,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黑暗雕塑一般。
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诡异和压抑。
影煞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帝子,寂灭魔渊虽环境恶劣,但亦是磨砺心志之地,百年光阴对于吾等而言不过弹指,望帝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
一直静立不动的黯无寂,缓缓地转过了身。
当看清黯无寂此刻的模样时,影煞这位大帝强者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曾经带着狂傲的双眸,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空洞。
仿佛世间万物,众生情感,在他眼中都已失去了意义。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
但这种平静却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更加令人不安。
“帝子....您....”
影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周身黑暗法则本能地运转起来,此刻的他在黯无寂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黯无寂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皮肤苍白,指尖缭绕着一缕缕散发着极致寂灭气息的黑暗能量。
“帝子,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奉族长之命....”
影煞脸色剧变,厉声喝道,同时体内磅礴的黑暗帝力轰然爆发,试图形成防御。
“我要干嘛?我....当然要你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