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春海心头一跳。死人沟那地方连老猎人都绕着走,倒不是真有啥邪乎,而是地形太险——三面绝壁,就一条狍子道能进去。重生前他当护林员时去过一次,差点摔进深涧。
狼崽子不知何时又钻了出来,正用牙扯郭春海的裤腿。低头一看,小家伙嘴里叼着个东西——是女婴掉的那截金属丝!更怪的是,金属丝不知怎的弯成了个奇怪的形状,活像...钥匙齿?
日头偏西时,四人一狼往死人沟摸去。白桦打头阵,辫梢的红绳在夕阳下格外扎眼。路过一片榛子丛时,狼崽子突然停下,冲着块不起眼的石头狂吠。
等等。郭春海拦住要往前冲的二愣子。老猎人教过,野兽对危险有种本能。他摸出五六半,用枪管轻轻拨开石头——底下赫然是个钢丝套!那种专门逮狼的活扣,钢丝上还抹着黑乎乎的狼毒。
新鲜的很。白桦用匕首尖挑起钢丝,昨儿个下的。她突然蹲下身,从草丛里捏起个烟头——大生产牌,过滤嘴上有道牙印,跟铁掌鞋抽的一模一样。
死人沟的入口比记忆中还窄。狼崽子打头,贴着石壁一点点往前蹭。郭春海后背的汗把蓝布褂子都洇透了,手摸着岩壁上的苔藓——突然,指头碰到道凹凸。凑近一看,是刻出来的箭头,旁边还有个小字:。
我爹的记号!白桦的声音发颤。女猎手的手电光顺着箭头照去,二十步外的岩壁上赫然有个木屋,屋顶都塌了半边,门板上用红漆画着个大大的。
狼崽子突然疯了似的冲过去,在门前又刨又扒。郭春海跟上去一看,门锁早锈死了,但锁眼周围有新鲜划痕——最近有人来过!二愣子抡起斧头就要劈,白桦却拦住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那根弯成钥匙状的金属丝!
咔嗒。
锈锁应声而开。屋里霉味扑鼻,地上积了寸厚的灰。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个铁皮箱,箱盖上用红漆写着:A区样本,1964.8。
白桦的匕首刚碰到箱锁,狼崽子突然地惨叫一声,夹着尾巴就往门外窜。几乎同时,箱子里传来声——像是什么电子器件在运作!
退后!郭春海一把拽开白桦。二愣子抄起铁锹猛地掀开箱盖,里头地蹦出个东西——是只发条老鼠!铁皮做的,背上绑着个小喇叭,正叫着转圈。
啥玩意儿?二愣子用铁锹按住老鼠。郭春海却盯着箱子里的东西发愣——十几本发黄的笔记,每本扉页都印着:县林业局实验记录。最上头那本摊开的页面上,画着棵人参解剖图,根部标注着:金属富集实验。
白桦突然了一声。她翻到本子最后,粘着张老照片:年轻的白三水站在标本架前,手里捧着个玻璃罐——罐子里泡着的,赫然是根缠着蓝线的野山参!
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若见银光,毁A区。白三水绝笔。
发条老鼠在桌面上转了三圈,一声停住了。二愣子用铁锹尖捅了捅,那玩意儿突然地爆开,溅出团黄色粉末,呛得人直咳嗽。
硫磺粉!白桦捂住口鼻,辫梢的红绳扫过铁皮箱,带起一片灰尘。郭春海眯眼看向箱底——发条老鼠底下压着盘老式录音带,标签上写着:白三水口述,1964.9.3。
得找个录音机...二愣子刚伸手,狼崽子突然咬住他裤腿往后拽。几乎同时,屋外传来踩断树枝的声响——有人!
郭春海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吹灭了那盏昏暗的煤油灯,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他与其他几人紧张地屏息凝神,紧紧地贴在窗边,透过窗户上那层薄薄的纸,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上,将一切都照得惨白。在这寂静的夜晚,三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朝着木屋摸过来。走在最前头的那个黑影,其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右脚似乎有点拖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郭春海立刻意识到,这是铁掌鞋的声音!而在他身后的那两个人,则抬着一个长长的物件,从形状上看,很像是……猎枪?
“从后窗走。”白桦迅速比了个手势,声音压得极低。女猎手反应敏捷,如同一只轻盈的猫,轻巧地翻过窗户,她那鹿皮靴子落地时,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郭春海见状,也赶紧准备跟上,但就在这时,那只狼崽子却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径直冲向铁皮箱,然后死死地咬住箱子,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带着它!”郭春海当机立断,一把抄起铁皮箱塞进自己的背包里。然而,就在他刚刚翻过窗户的一刹那,前门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显然是被人狠狠地踹开了。紧接着,铁掌鞋那沙哑而低沉的嗓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响起,让人毛骨悚然:“搜!那箱子必须找着!”
形势瞬间变得危急起来,郭春海四人一狼不敢有丝毫耽搁,借着月色的掩护,急忙朝着深沟里撤退。白桦身先士卒,在前方带路,专挑那些狍子走的小道,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留下明显的脚印。
当他们路过一处断崖时,狼崽子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它猛地咬住郭春海的裤腿,用力地把他往旁边拽。郭春海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崖边的石块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便纷纷塌落下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汪!”狼崽子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个黑洞里,仿佛那里面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郭春海摸出火柴划亮,火光映出条人工开凿的隧道,壁上全是铲痕。最怪的是,地面有两条平行的凹槽——像是常年拖拽什么重物留下的。
是运参的暗道!白桦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她摸着壁上的刻痕,我爹说过,老金沟有条通县城的古道...
隧道尽头是个宽敞的石室,中央摆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墙上钉着排玻璃罐——全是泡着的人参标本!郭春海凑近一看,每株参的根须都缠着蓝线,罐底沉着层银色粉末。
这是...二愣子刚要碰最近的罐子,赵卫东突然拦住他。技术员的眼镜片在火光下泛着黄光:别动!那粉末是汞化合物,剧毒!
白桦翻看着铁皮箱里的笔记,突然倒吸口凉气:他们在人参里种金属!她指着某页图表,说是能提高药效...突然压低声音,我爹发现后断了实验,就被...
话没说完,隧道那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铁掌鞋的骂声越来越近:妈的,肯定在这洞里!
分头走!郭春海抄起铁皮箱。白桦却按住他,从腰间解下猎刀:你们带箱子走,我断后。女猎手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有些账,该清了。
二愣子拽着郭春海往侧洞钻。刚爬出十来米,身后就传来的枪响,接着是白桦的怒喝和打斗声。狼崽子急得直刨地,突然地往回窜。
二愣子!郭春海把铁皮箱塞给他,带回去给李老爷子!说完抄起五六半就往回冲。
石室里已经打成了一锅粥。白桦的辫子散了,嘴角挂着血,但手里的猎刀舞得密不透风。铁掌鞋的右臂被划了道口子,正靠在铁床边喘粗气。另外两个喽啰一个抱着腿哀嚎,另一个...不见了!
小心!郭春海一个飞扑把白桦撞开。暗处飞来的箭地钉在铁床上,箭头上泛着蓝光——毒箭!
狼崽子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口咬在放冷箭的喽啰手腕上。那人惨叫一声,手里的弩掉地。郭春海趁机一个箭步上前,枪托狠狠砸在他后颈。
铁掌鞋见状,突然扑向墙边的玻璃罐,抡起猎枪就砸。几声,毒液四溅!郭春海拽着白桦往隧道退,却见铁掌鞋狞笑着掏出个东西——火柴!
快跑!白桦转身就是一箭。箭矢穿透铁掌鞋的手掌,火柴盒掉进毒液里。三人一狼拼命往外冲,身后传来的爆响,热浪推得他们一个趔趄。
爬出洞口时,天已蒙蒙亮。二愣子和赵卫东在约定地点急得直转圈。见他们出来,小伙子差点哭出来:春海哥!箱子里有机关!
郭春海翻开铁皮箱——底层夹板弹开了,露出盘缠着蓝线的录音带,还有张发黄的照片:白三水站在井台边,背后写着:A区最后样本,老井。
是药材公司的老井!白桦突然说。她指着照片角落的招牌,永字缺个点,就是公司后院的旧井房!
回屯路上,狼崽子一直跟在白桦脚边,时不时用头蹭她腿肚子。女猎手的手一直按在腰间——那里别着个新缴获的皮套,里头装着铁掌鞋的毒箭。
乌娜吉抱着孩子迎到屯口,女婴一见白桦就伸出小手。更怪的是,孩子腕上的红绳突然断了,金属丝地掉在录音带上,竟闪出一串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