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吼声震得郭春海耳膜生疼。月光下,那头棕熊人立而起的身影如同小山,前掌张开足有脸盆大,爪尖泛着寒光。最令人不安的是它脖子上隐约可见的勒痕——分明是长期佩戴项圈留下的!
别开枪!郭春海低声命令,先试试驱熊器!
赵卫东哆哆嗦嗦地打开那个收音机,按下开关。仪器发出高频嗡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棕熊果然停下脚步,歪头听着,但出乎意料的是,它没有被吓跑,反而好奇地向前走了两步!
不管用!赵卫东声音发颤,频率不对...
棕熊突然加速冲来,速度快得惊人!格帕欠当机立断开了一枪,子弹打在熊前的地面上,溅起一团泥土。这招通常足以吓退野兽,但这头熊只是顿了顿,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扑来!
散开!郭春海大喊,同时扣动扳机。
五六半的枪声在山谷回荡,子弹击中熊的右肩,爆出一团血花。棕熊痛吼一声,人立而起,足有两层楼高!月光下,郭春海看清了它胸口那片白毛——是头罕见的白围脖棕熊,鄂伦春传说中这种熊通人性!
乌娜吉的箭破空而出,正中熊的右前腿。棕熊暴怒,一掌拍断箭杆,但箭头已经深深扎进肌肉。更妙的是,箭杆上涂了辣椒粉,熊掌蹭到眼睛后更加狂躁。
上树!阿坦布的老式猎枪喷出火舌,铅弹打在熊脚边。
众人就近爬上几棵粗壮的松树。棕熊在树下徘徊,不时用身体撞击树干,震得树冠簌簌作响。郭春海所在的松树被撞得最狠,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差点脱手掉下去。
用爆震弹!他对下方的托罗布喊道。
托罗布从腰间取下改造过的空包弹,对着熊头方向就是一枪!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目的闪光,棕熊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很快镇定下来,甚至像人一样用前掌拍了拍耳朵!
它受过训练!格帕欠在另一棵树上大喊,不怕枪声!
棕熊似乎认准了郭春海,开始专心撞击他所在的松树。树干已经出现裂纹,随时可能断裂。千钧一发之际,乌娜吉从高处射出一支毒箭,精准命中熊的鼻子——最敏感的部位!
这一箭终于见效。棕熊痛得满地打滚,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郭春海趁机滑下松树,落地时伤腿一软,差点跪倒。乌娜吉迅速从另一棵树上跳下,扶住他就跑。
往工棚撤!阿坦布边退边装弹,有围墙!
五个人脚步踉跄,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灯光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们的身后,棕熊的吼声如雷,震耳欲聋,而且这声音还在不断地逼近,仿佛那只凶猛的巨兽已经近在咫尺。
赵卫东的驱熊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他的眼镜也只剩下了一个镜片,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而那只棕熊的脚步声则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上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眼看着工棚就在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只要再坚持一下,他们就能安全地冲进工棚里。然而,就在这时,棕熊突然像是发了狂一样,猛地加速,一个猛扑,差点就抓住了落在最后的托罗布!
“砰!砰!砰!”郭春海毫不犹豫地转身,连续扣动扳机,三声枪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其中有两发子弹准确无误地命中了棕熊的腹部,棕熊吃痛,这才稍稍后退了一些。
工棚里的工人们其实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们敞开着铁门,焦急地等待着这五个人冲进来。一见到他们安全抵达,工人们立刻关门上闩,将那只疯狂的棕熊挡在了门外。
棕熊在外面愤怒地咆哮着,不停地用它那粗壮的熊掌拍打墙壁,整个工棚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一般。
“坚持不了多久的……”工头老李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昨天它一掌就拍碎了松木门板!”
郭春海喘着粗气,环顾四周。这个工棚是典型的伐木工棚,空间十分狭小,二十多个人挤在通铺上,显得有些拥挤。角落里堆满了油锯和斧头,这些工具在平时是他们工作的好帮手,可此刻面对如此凶猛的棕熊,却显得有些无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那张大熊皮,这是去年猎到的。它的个头巨大,皮毛厚实,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然而,现在这张熊皮却成了一种讽刺,因为那只棕熊就在门外,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你们激怒它了。”一个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老伐木工,不紧不慢地抽着旱烟,烟雾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来报仇的。”
乌娜吉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窗外,大声喊道:“看!它在干什么?”众人闻言,纷纷好奇地凑到窗边,向外张望。
只见那只凶猛的棕熊并没有继续攻击工棚,而是转身走向了堆放原木的楞场。它的步伐显得有些急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棕熊来到楞场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些标记好的木材。它伸出巨大的熊掌,开始疯狂地撕扯着那些木材,木屑四处飞溅,场面异常混乱。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只棕熊似乎对木材有着特殊的偏好,它专挑那些带有红漆记号的松木进行破坏。这些松木在众多木材中显得格外显眼,仿佛是被特意挑选出来的一样。
“那些是……”老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急忙翻出一个本子,仔细查看上面的记录,“标记了要运往省药材公司的特殊木材!”
郭春海听到这里,心头猛地一震。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红绳会、药材公司、训练过的棕熊等一系列信息,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事物,此刻却在他的脑海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
他看向阿坦布,这位鄂伦春族的老人正站在一旁,用鄂伦春语喃喃自语着,他的眼神异常明亮,似乎已经洞悉了这一切。
“不是报仇。”阿坦布突然抬起头,看着众人,缓缓说道,“是救人……那些木材有问题!”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那只原本正在疯狂破坏的棕熊,突然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猛地停下了动作。它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向着工棚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它用那粗壮的熊掌,在地上轻轻地划拉了几下,然后又迅速地向后退开了十几米,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它这是在……交流吗?”赵卫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推了推那副已经破了一个镜片的眼镜。郭春海凝视着棕熊的一举一动,思考片刻后,毅然决然地决定赌上一把:“开门,我出去看看。”
“你疯了吗?”托罗布见状,急忙伸手拽住他,满脸惊恐地叫道,“那可是一头凶猛的畜生啊!它能在瞬间就把你撕成两半!”
“不会的。”郭春海冷静地回答道,同时取下了步枪里的子弹,以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我觉得它是想要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门缓缓地被打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郭春海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迈出了工棚,独自一人朝着棕熊刚才划拉的地方走去。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上,将那片泥土照得格外清晰。郭春海定睛一看,只见泥土上的痕迹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却毫无疑问地是一个箭头,而且箭头所指的方向,正是西北方!
棕熊看到郭春海看懂了它留下的信息,竟然像人一样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步,向着密林深处走去。它一边走,还不时地回过头来,似乎是在确认郭春海是否跟了上来,又仿佛是在为他们引路。
“跟上它!”一直在旁边观察的阿坦布突然喊道,“我觉得它是在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狩猎队成员们紧握着武器,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棕熊留下的踪迹。他们小心翼翼地跟着棕熊的步伐,向西北方向迈进。
棕熊似乎对狩猎队的行动了如指掌,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它不时地停下来,回头张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队员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棕熊的行为如此反常,让他们不禁猜测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阴谋。
“这只棕熊到底想干什么?”有人低声问道。
“不知道,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队长严肃地回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狩猎队逐渐深入了茂密的森林。棕熊的踪迹变得越来越难以追踪,但队员们没有放弃,他们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继续前进。
路上,郭春海发现了更多红绳标记,每处标记附近都有被破坏的药材公司标记。
它在破坏红绳会的布置...乌娜吉恍然大悟。
走了约两小时,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棕熊停在块巨石前,用爪子拍了拍石头侧面,发出空洞的回响。
有洞穴!格帕欠检查着石头边缘,人工开凿的!
众人合力推开巨石,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混合着某种腐臭。郭春海点燃松明,火光下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
洞里整齐摆放着十几个铁笼,大部分已经空了,但角落里还关着三头奄奄一息的幼熊,脖子上都戴着带刺的电击项圈。墙上挂着各种残忍的工具,还有本实验日志,记录着疼痛反应训练气味引导实验。
他们在训练熊找人参...赵卫东翻着日志,声音发抖,用电流和药物...
棕熊轻轻走到一个笼子前,用鼻子碰了碰里面最小的熊崽,发出低沉的呜咽。郭春海这才明白,它冒险袭击人类工棚,是为了救自己的孩子!
阿坦布用鄂伦春语对棕熊说了几句,然后小心地打开笼门。母熊立刻将熊崽叼出来,轻轻放在地上。其他两头幼熊也被放出,虚弱地依偎在母亲身边。
红绳会不只驯狼...乌娜吉检查着洞内的设备,他们在系统性地训练各种动物找参!
郭春海收集了几份关键证据,包括实验日志和药品样本。当他们准备离开时,棕熊突然拦住去路,用爪子在地上又画了个符号——和地图上旁的标记一模一样!
还有更多这样的地方...郭春海心头沉重,七个标记点,七种动物...
回程路上,母熊带着幼崽远远跟在后面,像是在护送他们。天亮时分,工棚出现在视野中,棕熊停下脚步,仰头发出一声长吼,然后转身消失在密林里。
它会怎么样?赵卫东问。
阿坦布望着熊消失的方向:山神会保佑它...就像保佑所有反抗压迫的生灵...
三天后,省林业厅的调查组进驻林场。在确凿证据面前,药材公司郑德才的勾当终于败露。而狩猎队的故事,还将在兴安岭的密林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