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功成,体内雷池灵力奔流不息,神识笼罩范围扩张数倍,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充盈周身。但李长寿眸中的欣喜只是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沉的谨慎所取代。
力量越强,越需明白天外有天。筑基初期,在这东荒海域,不过是拥有了初步立足的资格,远未到可以恣意纵横的地步。
他首先花费了整整一日时间,稳固刚刚突破的筑基期境界,熟悉暴涨的神识与液态的雷池灵力,并初步演练【雷瞳】与【雷影步】。
【雷瞳】开启时,目力所及,空气中灵气的流转、水纹的细微变化、甚至岩石内部隐约的纹理都清晰可辨,更能看穿一些低阶的幻术与隐匿手段,虽只是雏形,已显神异。【雷影步】施展起来,身形如电,在洞府有限的空间内留下道道残影,速度远超炼气期时驾驭飞剑,且转折之间带着雷霆的爆裂与突兀,令人难以捕捉。
“有此二者,无论是探查还是遁走,把握都大了许多。”李长寿心中稍定。
他将注意力投向洞府之外。通过布置在外的预警禁制,他能模糊感知到远方海域传来的灵力喧嚣愈演愈烈,显然星陨珊瑚礁秘境的争夺已进入白热化。
是时候动身了。
他并未急于冲出洞府,而是先易容改扮。这一次,他动用了一丝筑基后的灵力,配合得自《九转霸阵录》中的些许小技巧,不仅改变了容貌身材,连自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也模拟成一种带着淡淡水汽与星辉感应的、约莫筑基初期的状态,与之前炼气期的气息截然不同,更与自身纯粹的雷霆灵力迥异。
一身普通的蓝色法袍,面容是三十岁许、带着几分沧桑与沉稳的陌生面孔。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常见的、修炼水属性或星辰类功法的海外散修。
检查周身,确认没有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疏漏后,他身形一动,如同融入水流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临时洞府,并未拆除布下的阵法,或许日后还能用上。
离开暗流涌洞区域,李长寿并未直接朝着灵力波动最剧烈的中心区域冲去,而是绕了一个弧线,从侧后方悄然接近星陨珊瑚礁。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此地的非凡。
海水之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并非单纯的天地灵气,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浩渺、带着丝丝冰凉与遥远意味的力量——周天星力!虽然稀薄,却真实存在,与李长寿怀中那残破玉珏和皮囊星图产生的共鸣愈发明显。
放眼望去,原本应是一片瑰丽珊瑚丛生的海底世界,此刻却显得破败而混乱。巨大的珊瑚礁盘断裂、倾倒,显然经历了激烈的战斗。海水之中,偶尔可见漂浮的法器碎片、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色,以及一些低阶海兽的尸体。
争斗的痕迹随处可见。
李长寿运转【雷瞳】,双眸微泛青芒,视野穿透浑浊的海水,观察着前方。只见在那片断裂珊瑚礁的核心区域,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由扭曲光线和水流构成的漩涡门户。门户边缘闪烁着点点星辉,浓郁的星力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那便是秘境入口!
此刻,入口附近人影绰绰,分属两方。一方身着统一的蔚蓝法袍,袍袖上绣有浪涛纹路,周身水汽浓郁,正是碧海轩修士。另一方则服饰各异,但多以海蓝石色调为主,应是望海阁及其附属势力的修士。双方隔着一段距离对峙,气氛剑拔弩张,却并未再大规模交手,只是各自派遣弟子,不断尝试进入那星光漩涡。
显然,经过最初的冲突,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意识到在入口处死磕得不偿失,转而将争夺的重点放在了秘境内部。
李长寿隐匿在一处巨大的残破珊瑚之后,气息收敛到极致,【雷瞳】仔细观察。他发现那秘境入口似乎存在着某种限制和排斥之力,修为过高者似乎难以进入,或者进入需要付出更大代价。双方派出的弟子,多以炼气后期为主,偶有筑基初期修士尝试,过程也显得颇为艰难,周身灵光剧烈波动。
“看来,这秘境并非毫无限制。”李长寿心中了然,这对他而言是个好消息。
他注意到,除了两大势力的人,周围还有一些零散的、气息各异的身影在暗中窥探,显然是和他一样想浑水摸鱼的散修或其他小势力之人。这些人更为谨慎,都在等待时机。
李长寿没有轻举妄动。他耐心等待着,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
机会很快出现。
一名望海阁的炼气九层弟子,在两名同伴的掩护下,成功冲破碧海轩修士的一道拦截法术,身形没入星光漩涡之中。碧海轩一方顿时一阵骚动,立刻也派出一名弟子紧随其后。
就在这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李长寿动了!
他没有使用飞剑,而是直接施展【雷影步】!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电弧划过的声音在水中响起。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带着丝丝电光的残影,真身已如同鬼魅般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出现在了秘境入口的侧后方。速度之快,甚至让附近几个暗中窥探的散修都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却又看不真切。
在接近漩涡的瞬间,李长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与空间撕扯力传来。他立刻运转体内雷池灵力,液态的雷霆之力奔涌,在体表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青光护膜,同时,怀中的残破玉珏似乎微微发热,散发出一圈柔和的、与那星力同源的波动。
顿时,那股排斥与撕扯力大减。
他的身形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星光流转的漩涡之中,没有引起入口处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以及玉珏的微妙作用,连进入时本该引起的空间涟漪都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阵短暂的天旋地转,伴随着强烈的失重感。
下一刻,双脚触地,周围景象豁然开朗。
他已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全新世界。
不再是深邃的海底,而是一片望无际涯的、散发着朦胧星辉的奇特空间。脚下是坚硬的、仿佛琉璃般的暗蓝色地面,其上点缀着点点银光,如同倒映的星河。远方,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风格古朴的宫殿轮廓,坍塌的廊柱上雕刻着星辰图案。
空气中弥漫着比外界浓郁十倍的星力,同时夹杂着一种古老、苍凉、甚至带着几分悲怆的气息。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空间中,漂浮着一缕缕淡银色的雾气,这些雾气缓缓流动,偶尔扭曲,散发出迷惑心神的力量。
星空幻阵!
李长寿只是深吸一口气,便感觉神识微微荡漾,眼前的景物似乎都出现了细微的重影。
“果然不简单。”他立刻固守心神,眼中【雷瞳】青芒微闪,那些能迷惑寻常修士的星雾,在他眼中顿时变得清晰了许多,虽然依旧玄奥,但对其影响已大为减弱。乙木神雷蕴含的破邪、镇魂特性,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没有立刻向前探索,而是先迅速打量四周,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他落地点似乎是一处广场的边缘,附近散落着一些巨大的、刻有星纹的碎石。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心中默念:
“星辉铺路迷雾深,残垣断壁诉古今。雷瞳堪破虚妄影,独行暗处觅真金。”
新的冒险,就在这片弥漫着星力与危机的秘境中,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