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沈公子……”她话到嘴边又顿住,目光望向温子珩离去的方向,眼底仍有未散的惊忧。
星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很快便明白了缘由,随即转头扫过阵前局势——方才魔箭未中,又被沈公子横插一手打乱了节奏,那些原本凶悍的魔族士兵竟已开始有序后撤,只剩下零星的残兵仍在负隅顽抗,玄色魔雾也渐渐向远方收缩,显然是打算暂避锋芒。
“这里交给我就行。”星遥握紧手中的图腾幡,幡面再次泛起微光,隐约有灵豹的嘶吼声从幡中传出,“你赶紧回后方看看沈公子的伤势,魔箭的腐蚀性极强,耽搁不得。”说罢,她不等白灵回应,便转身跃入战场,手中幡旗一挥,数道灵兽虚影应声而出,直扑向那些负隅顽抗的魔兵,灵光与魔气碰撞的声响再次在阵前炸开。
白灵望着星遥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残留的、属于沈公子的滚烫温度,心中一紧,不再犹豫。她足尖点地,身形化作一道素白流光,沿着温子珩离去的方向,快速向后方的临时疗伤营地掠去,只留下阵前渐息的厮杀声,在风中慢慢消散。
素白流光掠至临时疗伤营地的帐篷外,白灵刚收住脚步,帐内便传来两道剑拔弩张的争执声,尖锐得刺破了营区的宁静。她心头一紧,方才阵前的惊忧尚未散去,此刻又添了几分不安,眉头当即蹙起,循着声音快步上前。
“你出去!我的伤我自己会治!”沈公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倔强的沙哑,像是在强撑着忍痛,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喙的执拗。
紧接着,温子珩愠怒的声音便撞了出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魔族箭羽有倒钩,且伤口在后背,你怎么弄?难不成要等着魔气渗进骨血里?”
白灵听得心头发沉,再顾不得犹豫,抬手便去掀帐帘。“撕拉——”一声裂帛响骤然响起,她指尖还停留在帐帘边缘,目光却瞬间凝固在帐内景象中,整个人都愣住了——
帐中矮榻上,沈公子半伏着身子,玄色外袍已被褪至腰间,露出的后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翻着,周围的皮肉泛着魔族特有的灰黑色,显然已被魔气侵染。而温子珩竟单膝跪在榻边,整个人坐在沈公子后腰处,双手正死死攥着沈公子内衫的布料,方才的裂帛声,正是他强行撕扯衣料所致。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帐内两人齐齐僵住,转头看向帐门时,视线恰好与白灵撞个正着。温子珩脸上的愠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滚烫的绯红,他像被烫到一般猛地从沈公子身上跳下来,攥着布料的手僵在半空,喉结动了动,才讷讷地唤出一声:“灵儿……”,之后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连目光都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沈公子本就因被温子珩“强逼”疗伤而脸色通红,此刻被白灵撞破这窘迫模样,尴尬得耳尖都泛起了红,正想开口解释,却猛地听到温子珩对她唤出的“灵儿”二字。这声亲昵的称呼像一道惊雷,让他瞬间怔在床上没了动作,眼底的尴尬骤然被茫然与失魂取代,竟忘了身上的疼痛,直挺挺地往前一趴,肩胛处的伤口狠狠蹭到榻面,剧烈的痛感瞬间传来,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角当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白灵见他这般模样,心头的怔愣瞬间被担忧取代,也顾不上帐内的尴尬氛围,疾走几步来到榻边坐下,伸手轻轻扶住沈公子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沈云澈,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