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完饭菜,我让小七先上楼歇息,自己则假装出门。
夜色微凉,我沿着客栈门前的官道随意走了几步,又刻意拐进街角的阴影里。
我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身后只有风吹动灯笼的轻响,没有任何脚步声跟随。
我心中稍定,看来是我多心了。
于是我转身折返客栈。
大堂里已空无一人,只有店小二在柜台后打着瞌睡。
我放轻脚步,沿着楼梯缓缓而上。
就在路过我们房间门口时,我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常——门闩的位置,和我离开时似乎略有不同。
我心中一紧,侧身贴在墙边,从门缝里向内望去。
昏暗的房间里,小七正坐在床沿,一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从窗户外翻进来!
我不再犹豫,猛地推门而入,顺手将房门反锁。
“你是谁?!”我压低声音,挡在小七身前。
那黑影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随即就要从窗户逃走。
我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墙上。 是一位青年男子。
“说!你是谁派来的?”我冷声问道。
男子挣扎了几下,见无法挣脱,只得低声道:“我……我只是来看看……”
“看什么?”我手上加力,“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送去官府!”
男子脸色一变,似乎在权衡利弊。
我冷笑一声,手上力道不减:“看?深夜翻窗入室,只为了看看?”
男子吃痛,连忙低声道:“别误会!我真是她二哥!”
他艰难地转过头,目光急切地望向小七:“你……你是小七吗?我是你二哥啊!”
小七早已吓得躲到我身后,探出脑袋,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疑不定。
“你……你真是二哥?”她声音颤抖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挣扎着想要靠近:“我在洛阳做生意,听说这里来了个小姑娘,年纪模样都像你,就……就想确认一下。”
我见他神色真挚,不似作伪,但仍不敢放松警惕,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却没有完全放开。
“你说你是她二哥,可有凭证?”我冷声问道。
男子立刻道:“有!有一次你偷吃灶糖,被娘发现了,还是我替你背的黑锅,这事除了我们家没人知道!”
小七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哽咽着点头:“是……是有这事……”
我这才彻底松开了手,但仍挡在两人中间,警惕地看着他。
“既然你是小七的二哥,”我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为什么要深夜翻窗进来?光明正大的敲门,不是更合理吗?”
他被我问得一愣,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只是……怕认错人,闹了笑话……”
“怕认错人?”我冷笑一声,“所以你就选择了一个最像贼的方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小七在我身后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道:“哥哥……”
我抬手示意她别说话,继续盯着这位“二哥”,等待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的眼神在我和小七之间游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说话呀!到底为何?”被我这么一问,他的脸色更加尴尬,眼神也有些闪躲。
他苦笑一声,压低声音道:
“小哥说的是。其实是因为……我最近惹了些麻烦,不方便露面。白天人多眼杂,我怕被人认出来,连累了小七。所以才想着夜里来看看,确认是她就好,没想到……”
他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丝警惕:“倒是小哥你,身手不凡,不知和小七是什么关系?”
“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小七拉着我的手。
“多谢小哥救了小七,如今我们兄妹已经相认了,以后小七就跟着我了!小哥的恩情日后必会报答。今日已晚,明日我来接小七啊!”男子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小七,你今晚好好歇息,哥哥明天来接你。”男子说着,就告辞了!
“小七,你确定这是你二哥吗?”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是的,虽然我们分开了几年,可是他那鼻子,我一看就知道。那道疤还是我不小心弄的。”小七确实的说。
“哥哥,你怎么了?”小七见我神色凝重,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只是觉得,这一切太巧了。”
小七没多想,或许是兄妹重逢的喜悦冲淡了所有疑虑。
她很快就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和笑意。
我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那位“二哥”临走时的眼神和那句“明日我来接小七”,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头。
直觉告诉我,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我翻来覆去的,看看他明日到底如何?
奔波一日,我身上也疲乏了!
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小七……”我被噩梦惊醒!
天亮了!
清晨,蝉悦小栈的院子里,薄雾还未散去。
二哥已在门口等候,他脸上挂着刻意的笑容:“小七,我们走吧。”
小七背着小包袱,低着头走到我面前,眼圈红红的,声音细若蚊蝇:“哥哥……我……”
话未说完,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她紧紧拽着我的衣角,
“我舍不得你……”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助。
我心中一酸,蹲下身,与她平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小七,我知道你很难。你先跟二哥回去,等我处理完事情,一定会去找你。”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在她手心,郑重地说:“拿着它,这是我们的信物。无论你在哪里,看到它,就当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小七紧紧握着玉佩,哽咽着点头。
这时,二哥走上前,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小七,走吧,别让哥哥为难。”
他伸手去拉小七的胳膊。
小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紧紧贴着我。
我站起身,挡在她前面,直视着二哥,缓缓开口:“二哥,小七年纪还小,性子又单纯。你是她的亲哥哥,今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二哥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敷衍道:“那是自然,她是我妹妹,我怎会亏待她?”
我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小七一眼,用眼神告诉她:别怕,我会想办法的。
小七咬着嘴唇,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二哥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槛时,她突然停下,转过身,朝我用力地挥了挥手,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