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抬手,果然感觉到指尖传来阵阵刺痛,手腕处经脉滞涩,连握紧拳头都有些费力。
她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一阵娇柔的声音:“姐姐,听说你回来了?妹妹特意炖了银耳羹来看你。”
门帘被掀开,一个身着水绿色罗裙的女子走进来,眉眼弯弯,看似温婉,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正是庶妹柳轻柔。
“劳烦妹妹挂心了。”初遇垂下眼帘,模仿着原主平日的温婉语气,声音带着几分病后的虚弱。
柳轻柔将食盒放在桌上,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绣架:“姐姐病了这些日子,怕是许久没碰针线了吧?
前几日沈公子还来问起,说你答应给他绣的荷包,不知何时能好呢。”
提到沈子瑜,初遇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传来的一阵恨意。
她指尖微蜷,淡淡道:“病中无力,怕是要让沈公子失望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
柳轻柔笑着舀起一勺银耳羹,递到初遇嘴边,“你安心养病,若是沈公子催得紧,妹妹倒是可以先帮你绣一个应急。
毕竟我和姐姐的绣法,旁人也分不太清。”
这话看似贴心,实则是在炫耀,柳轻柔的绣技本是模仿柳轻烟。
如今却敢明着说“分不太清”,分明是认定初遇的手再也好不了了。
初遇偏头避开她的手,顺势咳嗽了两声:“多谢妹妹好意,只是我与沈公子的约定,还是亲自完成才好。”
柳轻柔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掩饰过去:“姐姐既然如此坚持,那妹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那幅未完成的绣品,才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鸭嘴兽气鼓鼓道:“这个柳轻柔,太坏了!分明就是她害了原主,还装得这么好心!”
初遇轻轻抚摸着绣架上的丝线,目光沉了沉:“别急,她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咱们有的是机会让她露出马脚。
现在,首要之事是治好这双手。”
初遇知道,要替柳轻烟报仇,首先得让自己的双手恢复知觉。
原主的双手是被灌下特制的软骨散,又被重物砸伤经脉,并非完全不可逆。
她回忆着在之前世界学到的医术知识,又让鸭嘴兽在渡厄平台的资料库中检索相关医案。
“主人,找到了!有一种叫‘活血通络汤’的方子,配合针灸,能慢慢疏通滞涩的经脉!”
鸭嘴兽兴奋地念着,“不过需要几味珍稀药材,比如天山雪莲和千年老参,咱们现在手头没有啊。”
初遇沉吟片刻:“烟雨阁是江南有名的绣坊,家底定然不薄。
柳轻烟作为嫡女,房里应该有不少私藏。”
她起身在房间的暗格里翻找,果然在一个紫檀木盒中,找到了几样价值不菲的药材,其中就有一支年份尚浅的雪莲。
“先凑合用,不够的再想办法。”初遇将药材取出,按照方子配比,用小火慢慢熬煮。
药香弥漫在房间里,她趁热喝下汤药,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缓缓流入手腕经脉,刺痛感减轻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日,初遇一边假装病弱,闭门不出,一边每日喝药、自行按摩手腕。
夜里,她便借着月光,用仅能活动的指尖,在布帛上轻轻勾勒简单的纹样,哪怕只能画出一道弧线,也是在锻炼手部的灵活度。
这日,柳老爷突然派人来请初遇去前堂,说有贵客临门。
“主人,怕是来者不善。”鸭嘴兽紧张道,“柳轻柔肯定会在旁边煽风点火!”
初遇整理了一下衣裙,将双手藏在宽大的袖摆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看看,这贵客是谁。”
来到前堂,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正是苏州知府的夫人。
柳轻柔正站在一旁,殷勤地为她奉茶,嘴里说着:“夫人放心,我姐姐的绣技天下无双,您要的那幅《松鹤延年图》,姐姐定能绣得让您满意。”
知府夫人闻言,眼中满是期待:“早就听闻柳家大小姐的苏绣出神入化,若是能得一幅,真是再好不过了。”
柳轻柔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只是姐姐前几日染了风寒,身体还未痊愈,怕是……”
她故意拖长语调,目光看向刚走进来的初遇。
知府夫人立刻起身,打量着初遇:“柳大小姐身子不适?可别勉强。”
初遇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劳烦夫人挂心。
只是近日确实精力不济,怕是难当此任,不过,我虽不能绣大幅作品,倒也能试试小物件。”
柳轻柔脸色一变,连忙道:“姐姐,你病还没好,怎能勉强自己?”
初遇却不理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素色丝帕,又拿出一根细针。
她指尖虽仍有些僵硬,但凭借着过人的控制力,缓缓将线穿入针孔。
随后,她手腕微抬,银针在丝帕上轻轻落下,不过片刻功夫。
一朵栩栩如生的小雏菊便绽放在帕子上,花瓣层次分明,连露珠的光泽都栩栩如生。
满室皆惊。
知府夫人上前一步,拿起丝帕细细端详,惊叹道:“好!好一个‘以简胜繁’!
这针法细腻灵动,比我见过的许多绣品都要精妙!”
柳轻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万万没想到,初遇的手竟然还能绣出如此精细的纹样。
初遇放下针线,淡淡道:“献丑了,夫人若是不嫌弃,这方帕子便送与夫人把玩。
至于《松鹤延年图》,待我身体痊愈,再为夫人绣制不迟。”
知府夫人喜出望外:“多谢柳大小姐!那我便静候佳音了!”
送走知府夫人后,柳老爷看着初遇,眼中露出几分赞许:“轻烟,你能恢复就好。烟雨阁以后,还得靠你撑起来。”
柳轻柔站在一旁,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却只能强装笑脸:“是啊,姐姐能好起来,真是太好了。”
初遇看着她隐忍的模样,心中冷笑。
这只是开始,属于柳轻柔的报应,还在后头。
自从在知府夫人面前露了一手,柳轻柔越发焦躁不安。
她私下里找过沈子瑜,两人在绣坊后院的僻静处密谋。
“子瑜哥,你看姐姐的手好像好了不少,这可怎么办?”
柳轻柔依偎在沈子瑜怀里,语气带着哭腔,“若是她恢复了,咱们之前做的事,会不会被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