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焦芳现在说话这些人不敢反驳,但她刚来的时候,这些老娘们也没少给她难堪。
吃过几次亏的焦芳就开始谋划起来了。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缺点是什么。
优点是她饱读诗书,精通英,俄,德,法四国语言。
别说是之前教初中了,就是去京大当外语教授也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她不想去,只想待在这个地方。
接着又分析了这些老女人的优缺点。
有点就是脸皮厚,缺点就太多了,但统一的缺点就是这些人在她眼里,统统都可以叫做文盲。
于是焦芳就每天让她们读报纸以及尹春娇之前写的小故事,让她们针对《婚姻法》某一章写个感想,列入年底的考核。
期间恰好有一次市里那边机械厂打电话来求助,说有一份外文说明书看不懂。
从一些渠道知道她懂,想让她帮忙。
焦芳满口答应了,第二天机械厂那边就送来了外文说明书。
焦芳一边叽里咕噜读,一边给他们翻译。
那时候的外籍说明书,一般就是英文跟俄文。
焦芳一会儿就跟舌头被烫了似的,一会儿又说鸟语。搞得大家脑袋都大了。
但她露的这一手,也彻底把这些没文化的老娘们给震住了。
自那以后,妇联的人都知道这位焦主任是个会说外国话的。
要是以前,说外国话那可就坏事了,不是敌特也要被人扣上敌特的帽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改革的春风虽然还没吹到这里,但大家也能感觉到很多地方不一样了,随便给别人扣帽子的日子过去了,知识分子再次成为被人尊重的对象。
她用她自己的办法,将这些自认为各方面经验都老道的人压得喘不过来气。
所以她这一番话说完,没人敢再反驳。
焦芳带着尹春娇到来了一个办公室里,这里只有两张桌子:“以后你在这里办公,之前那位也已经快到退休的年龄了,一个月前身体出了点问题,办了病退。”
尹春娇恍然大悟:“那如果她没有病退,我会被安排到哪里?”
“她办病退后这件事我就跟吴主任说了,她就催了组织部那边,这个位置,是她给你预留的。”
尹春娇感激道:“吴主任是我的伯乐,我是被她从农村里拽出来的。”
焦芳:“我们都是女人,相互之间拽一把是应该的。好了,尹主任,以后咱们好好合作,再创佳话。”
尹春娇哈哈笑:“我居然也能被称呼一声尹主任了,不过得加个副字。”
焦芳:“要是有正职的主任在场,别人喊你会喊你春娇主任,以此来区分,不然一口一个副主任,听着得多恼火啊。”
尹春娇恍然大悟,自己之前称呼那个刘副县长,当时他那么生气,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好了,你先熟悉一下,中午一起去吃饭。”说着焦芳就走了。
另一个主任是主管财务的,除了她们的工资,还有妇联每次发放的物资,必须得有专人负责。
已经四十五岁了,头发都有点花白了,刚才去财务那边了,毕竟马上就要发工资了。
她进来的时候看到尹春娇,笑着说了声恭喜。
尹春娇认识她,毕竟每次来领工资的时候都会见,谁不认识自己的财神爷呢。
“何主任,以后要打扰你了。”
“呵呵,客气了。”说着就坐下,拿出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算盘她小时候二年级开始学,也就学了那一年,后来不碰就忘记了。
这会儿看着何主任眼睛看着账本,手指头在那飞快的上下翻飞很是专业的样子。
也就是熟能生巧,就跟一个叫如花不似玉的作者一样,一天写那么多,打字也是从来不看键盘的。
虽然这就是自己的老单位,但外派跟本部还是有区别的。
她想着新的一年,要做点什么来给自己增加点政绩。
以前在街道办,每天都是劝人离婚,但来了妇联办公室,也很难再接触这些事了,说实话,她还是蛮喜欢的,有种上帝视角,怼人的时候也很爽。
尹春娇开始琢磨,要给自己进入妇联办公室送一份大礼。
今天已经是1979年1月1号了,改革的春风早就吹绿了南边,但作为中部地区,大部分领导都是谨小慎微的。
安省没有赶在水路还占有绝对优势的时候吃上改革的第一波红利,在往后也渐渐被其他长江中上下游的省份超越,甩在老后面,三十多年里存在感都不强。
这也跟省会搬迁有一定的关系。要是省会是宜城,或许会有别的机遇。
但没有那么多或许。
尹春娇没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但她觉得自己可以成为投石问路的那个小石头,先试试水也未尝不可。
“试试呗,不行就去创业。”她嘀咕着,反正经商在她这里是混不下去后的退路。
能坚持走仕途她还是要坚持的。
如今才是一个小小副科而已,未来她要走……也不贪心,局里局气也行。
不由的就想到了她跟聂荣钦说的那件事。
街道办可以创办街道企业,妇联作为一个部门,应该也可以。
尹春娇花了两天的时间写了一个大致的框架,然后去找焦芳。
“焦主任……这边有个计划想跟你说说。”
“坐。”焦芳很高兴:“我还以为还要等两天呢,没想到这么快。”
尹春娇笑:“我闲不住,咱们就先探讨下,行不行的再说。”
焦芳点头。
尹春娇把自己的计划大纲拿出来:“现在返城知青很多,很多妇女为了孩子,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了回城的孩子,自己空闲在家。”
“但她们大部分人都没有超过五十岁,闲不住的,所以我就想,我们妇联能不能带头,接一些活儿回来交给她们做,然后在妇联名下的门市部售卖。”
“一来既能让她们还能继续体现自己的价值,能给家里挣钱,又能让我们妇女更加团结更有凝聚力。”
“二来门市部挣了钱,除了给她们的工钱外,我还想着那些盈利可以单独拿一部分钱出来专门帮助那些被生活压垮了的妇女们。”
“当然了,这个帮助也不是谁都帮的,确实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妇女,或者失独的老人们,没有了父母的孩子们,都是我们妇联的救助对象。”
“妇联自己有了这笔钱,帮助那些人能更灵活,也不用每次都要靠政府那边拨款。”
现在政府虽然还在,但很多工作还都是革w会那边在负责,不过今年之后,革w会慢慢的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