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老后,林岳立刻加派了两名护卫守在摊位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来往人群 。
刚才周浩闹事的场景还在眼前,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刘图则从木箱里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铁矿样本,指尖反复摩挲着矿石表面的纹路,眉头微蹙。
周家接连两次碰壁,绝不会甘心,说不定会用更阴狠的手段来捣乱。
“刘兄弟,你放心,有我们盯着,周家的人不敢轻易靠近。” 林岳见他神色凝重,连忙开口安慰。刘图点点头,将铁矿样本放回木箱:“小心点总没错,他们要是不敢明着来,说不定会在暗处动手脚。”
说话间,正午的日头已升到头顶,阳光炽烈得晃眼,西街的人流却越发密集。
摊位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踮着脚往前望,连几个穿着锦缎的小家族管事,也亲自过来询问定制铁器的细节。
都说这里的铁器好,谁都想趁着新鲜,抢着买一把好铁器。
“给我来一把长刀。”
“掌柜的,我要五把锄头,能不能快点交货?家里的田等着开垦呢。”
“管事,我们家族想定制二十把长剑。”
吆喝声、询问声此起彼伏,林岳忙着记账,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脸上却难掩喜色。
刘图则守在摊位后,帮着递铁器、演示锋利度,偶尔有人质疑铁器质量,他就拿起长刀,对着旁边的木柱轻轻一削,木片便整齐地落下,打消对方的顾虑。
可谁也没料到,这热闹的景象只持续了一个时辰。
刚过午时三刻,林岳突然发现木箱里的上等铁器已所剩无几,他惊讶地抬头,“这么快就卖光了?咱们带来的可是能卖三天的货!”
周围的人们听到这话,顿时急了,纷纷嚷嚷着 “明天一定要留货”“我先交定金”。
刘图和林岳正忙着安抚众人,准备收摊清点,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股黑烟袅袅升起,在湛蓝的天空中格外刺眼。
“轰隆,,,。”
爆炸声的余波还在空气中震荡,西街的人群瞬间乱了,人们纷纷抬头望向黑烟升起的方向,脸上满是惊慌。
林岳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盯着那道黑烟,声音发颤道:“不好,,,这好像是仓库的方向。
“仓库?” 刘图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收拾摊位,拔腿就朝着黑烟的方向奔去。
林岳紧随其后,两人脚下发力,掠过狮城错落的房屋,耳边的风声呼啸,黑烟越来越近,空气中甚至能闻到烧焦的木头味。
等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垂云会租下的仓库正熊熊燃烧,火焰舔舐着屋顶的木梁,发出 “噼啪” 的声响,几个伙计正提着水桶,拼命往火里泼,可火势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陈垂站在火光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双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魁首。” 林岳率先冲到陈垂身边,声音急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仓库怎么会着火?”
陈垂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跳动的火焰,声音低沉道:“这是人为的,火里掺了助燃的火油,一烧就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墨影带着几个伙计终于扑灭了最后一丝火苗。
仓库的屋顶已经塌了,只剩下漆黑的木头骨架,地面上散落着烧焦的铁器碎片,冒着青烟。
墨影擦了擦脸上的烟灰,走到陈垂面前,语气沉重道:“少爷,清点过了,咱们存放在仓库里的铁器,全没了,,,连带着那批准备用来定制的青山矿,也烧得一干二净。”
“全没了?” 林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些铁器都是用青山矿锻造的,质地坚硬,怎么会被火烧得这么彻底?”
陈垂缓缓转过身,双眼通红,语气却异常平静道:“是周家。他们知道明着抢不过,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断了咱们的货源。”
他深吸一口气,挥舞这手中的纸扇,像是要吹灭心中的怒火,对墨影吩咐道:“你去把齐和叫回来,让他别再去柳家了,咱们先回客栈汇合。”
“好的,少爷。” 墨影看着陈垂眼底的冷意,知道他这是要和周家死磕了,当即单脚一点,消失在原地。
陈垂又转向林岳,语气严肃道:“林岳,你别回西街摊位了,立刻去码头盯着咱们的云舟。仓库已经没了,云舟上剩下的那批铁器是咱们最后的家底,绝不能再出岔子。”
“是。魁首!” 林岳重重点头,转身朝着码头的方向跑去,脚步急促。
“陈兄,那我呢?” 刘图走上前,看着一片狼藉的仓库,心里也憋着一股火。
那些铁器是垂云会的心血,就这么被烧了,实在可惜。
陈垂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道:“你跟我回客栈。按周家的性子,烧了仓库后,肯定会有人来‘慰问’,咱们得等着他们。”
而陈垂所想的另一侧意思,刘图也明白,云舟那边太危险。
刘图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站在仓库前,看着伙计们收拾着烧焦的木头碎片,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夕阳的余晖洒在漆黑的木架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周福带着两个小厮,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
“呦,这是谁家的库房啊?怎么烧成这样了?真是可惜了。”
他身后的小厮也跟着附和说着:“是啊是啊,好好的库房,怎么就着火了呢?不会是不小心走水了吧?”
刘图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就想上前理论,却被陈垂悄悄拉住了。
陈垂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周福拱手:“原来是周福大哥啊,这么巧,你也路过这里?”
周福眯着眼睛,打量着一片狼藉的仓库,故作惊讶道:“陈垂老弟,这,,,这该不会是你们垂云会的库房吧?”
“可不是嘛。” 陈垂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初来狮城,本来想好好做点生意,没想到刚摆了两天摊,库房就遭了这么大的祸事,真是倒霉。”
周福收起扇子,走上前,拍了拍陈垂的肩膀,语气诚恳道:“老弟啊,我听了都替你心疼。不过你也别太难过,咱们周家在狮城经营多年,人脉广,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真实的意图,“我们族长说了,你们垂云会的铁器品质确实好,不如咱们合作?你们负责出货,我们周家帮你们销售,每卖出一件铁器,给你们半金的报酬,你看怎么样?”
刘图在一旁听得心头一惊。
他虽然不懂商贾之道,却也知道从石国到狮城千里迢迢,运输、锻造铁器的成本本就不低,半金一件的报酬,分明是亏本的买卖。
周家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想趁火打劫,低价吞并垂云商会的铁器。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垂却没有立刻拒绝,只是皱着眉,故作沉吟道:“周福大哥,你看,小弟刚刚遭受这等祸事,心头有一点乱,而且这事关系重大,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周福见他没有直接拒绝,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道:“应该的应该的,老弟你慢慢考虑。要是想通了,随时派人去周家找我。对了,要是需要帮忙收拾库房,或者缺什么东西,也尽管开口,咱们都是朋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说完,他又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才带着小厮摇摇晃晃地离开。
看着周福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陈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冷得像冰。
他转身对刘图道:“走,回客栈。周家既然敢主动送上门来,咱们就好好跟他们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