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睁开眼，掌心还贴着水面。那缕金雾已经沉下去了，但池底的石头还在微微发亮，像是刚被太阳晒过的河床。
他收回手，指尖有点温热。
灵汐蹲在旁边，正用小树枝戳一块浮起来的叶子。“它刚才还想跑呢。”她说，“我一碰就缩成团，跟害羞似的。”
“别闹它。”星玄站起身，拍了拍作战服上的水珠，“仙气刚稳，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我这不是帮你测试嘛。”她把树枝一扔，蹦到他肩上，“再说了，你都练会飘了，还不许我玩一下？”
他没接话，只是抬手看了看怀表。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银光，内部指针走动的声音比平时慢了半拍。
他知道这是空间即将启动穿越的征兆。
果然，下一秒耳边传来一声轻响——叮~
系统来了。
【任务完成度确认：女儿国商道地基铺设完毕，民间声望达标，位面修正值已结算。】
【可选撤离时间：当前至三小时内任意时刻。】
星玄合上怀表，抬头看向药田那边。几株胭脂米苗长得挺精神，根系已经扎进灵泉滋养过的土里，叶片边缘闪着微光。
“该走了。”他说。
灵汐晃着脚丫没动，“女王还没来道别呢。”
“她会来的。”星玄转身朝出口走，“这种事，从来都是等人的等，走的人不会回头。”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杂乱的宫人行走，而是有节奏的、缓慢而坚定的踏地声。裙摆扫过石阶，风里飘来一点熟悉的香气——是王宫后院种的夜来香。
城楼之上，女王站在最高处，手里捧着一只玉盒。
她没穿朝服，只披了件素色长袍，发髻松散，却站得笔直。
“你们真要走了？”她开口时声音不大，但传得很远。
星玄停下脚步，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站定。“路已经开了头，剩下的靠你们自己走。”
“我知道。”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盒子，“但我还是想送点东西。”
盒子里是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点，泡在清水里，泛着柔和的光。
“最后一粒母种。”她说，“别的都能留下，这个我得亲手交给你们。”
星玄没伸手，只是看着她。
“你不信我能守住？”她笑了下。
“我不是不信你。”他说，“我是怕这东西太重，压得我们下次回不来。”
“那就带够力气回来。”她把盒子往前递，“我不求你们带回金山银山，只要一朵西域的花。”
灵汐从他肩上跳下来，蹦过去接过盒子。“你要玫瑰吗？向日葵也行！听说那边有种会跳舞的喇叭花，晚上还能发光！”
“随便什么花都行。”女王摸了摸盒子盖，“只要是你们从外面带来的，就是新的开始。”
星玄沉默了几秒，忽然说：“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他接过盒子，放进怀表夹层，然后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瓶，递给女王。
瓶子里是淡金色的液体，晃一下就有细碎的光点浮动。
“润髓露。”他说，“之前答应你的回礼，现在补上。”
女王接过瓶子，轻轻打开闻了一下，眼神微微一颤。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她低声说。
就在这时，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力量被触发后的共鸣。王宫四周的结界纹路一闪一闪，像是风吹过的烛火。
“情绪波动太大了。”星玄皱眉，“结界不稳，会影响空间锚点。”
“那怎么办？”灵汐仰头看他。
“让我来。”他把手按在地上，闭眼引导体内刚成型的仙气缓缓渗出。
一道温润的气流顺着掌心流入地脉，像往干涸的沟渠里倒了一瓢水。很快，周围的震动平息下来，结界恢复平静。
女王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
“原来你连这片土地都能听懂。”
“它认得灵泉的味道。”星玄收手，“毕竟浇了那么多天。”
灵汐趁机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泡过灵泉的胭脂米粒，轻轻放在女王掌心。“这个给你！等它开花的时候，说不定能结出星星味的米饭！”
女王握紧那颗米粒，眼眶有点发红。
“我会好好养着。”
星玄转身走向城外旷野，灵汐追上来抱住他的胳膊。“你说她会不会天天盯着那颗米看啊？”
“可能会。”他说，“人总得有个念想。”
两人走出一段路，身后城楼上的身影渐渐变小。直到再也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高处，久久未动。
空地上风很大，吹得草浪翻滚。
星玄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体内的仙气还在循环，但赛亚人血脉似乎不太适应这种节奏，右半边身子有些发紧。
“又来了？”灵汐立刻察觉。
他点点头，“左边走得好好的，右边非要打架。”
“那你让它打呗。”她松开手，往后退两步，“反正你现在也不会一激动就变身爆炸。”
“这不是炸不炸的问题。”他闭眼调息，“一个想安静，一个想动，吵得脑仁疼。”
话刚说完，银发突然扬起一小撮，瞳孔闪过一丝金光。
灵汐反应极快，一把展开星砂斗篷，将他双肩裹住。光膜笼罩之下，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别打架。”她凑近他耳边，声音软软的，“他是你自己，又不是敌人。”
星玄呼吸一顿，慢慢放松肩膀。
他重新调整运行路线，把仙气锁在左侧经络，赛亚能量压在右侧，中间用灵泉气息做缓冲。这一次没有强行融合，而是让两者并行流动。
几秒钟后，身体的排斥感减弱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双脚离地约三寸，悬停在原地。
比上次稳。
“成了？”灵汐睁大眼睛。
“暂时共存。”他落地站稳，“离融合还远。”
“不错啦！”她拍手，“至少不会一边练功一边把自己轰飞了。”
星玄刚想说话，忽然感觉怀表一热。
低头一看，星辰沙漏在他口袋里无风自动，沙粒逆旋三圈，随即停下。
“要走了。”他说。
“等等！”灵汐突然转身，朝路边跑去，“我摘朵野花给她！”
她刚伸手去采一朵小白花，整个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跌进星玄怀里。
“边界关了。”他抓住她的手腕，“系统已经开始收束空间。”
“可花都没送出去……”她嘟嘴。
“下次带一整片花园回来。”星玄抱着她站定，“我说过的话，从不算数两次。”
灵汐抬头看他，忽然咧嘴一笑。“那我要种会唱歌的萝卜，还要养一群发光的小鸡！”
“随你。”他打开怀表，银光一闪。
周围的空气开始泛起涟漪，像水面上被风吹皱的倒影。远处的王城越来越模糊，荒野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灵汐把脸埋在他肩上，小声哼起一段不成调的歌谣。
星玄最后看了一眼女儿国的方向。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剩一片绿色的原野，和一座静静矗立的城楼。
怀表震动得越来越快。
他知道，穿越程序正在加载。
下一秒，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原地。
风还在吹，草还在摇。
但刚才站过的地方，泥土表面浮现出一圈淡淡的金色纹路，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