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把空瓶甩出去的时候,手腕一软,瓶子还没落地就被他自己踩碎了。他低头看了眼脚底嵌着的玻璃碴,没管,反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发现掌心黏糊糊的,不知道是汗还是从额角流下来的。他没空细看,因为三百米外那团黑影已经开始蠕动,像是刚被炸懵的电路板终于重启了系统。
贝蒙斯坦的红眼一明一暗,频率比刚才快了一倍,腹部的吞噬口张开到极限,表面泛起一层暗红色的光晕。星玄瞳孔一缩——这玩意儿要放大招了。
“不是吧,打完一轮还来蓄力技?”他啐了口血沫,作战服胸口的裂口又崩开一寸,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当自己是手游boSS呢?还带闪红光预警的?”
他没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膝盖刚落地,地面就裂了道缝。他咬牙撑住,赛亚人血脉在体内像烧干了的油管,噼啪作响,能量输出已经开始断档。刚才那瓶小刚特供的灵能矿石饮料早就被榨得一滴不剩,现在全靠身体本能撑着。
“再撑三十秒……警备队那帮人总得把炮架好。”他盯着贝蒙斯坦逐渐凝聚的光弹,心里默数,“三、二——”
光弹离膛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闪,是冲。撕开左袖,把银质怀表往手臂上一按,灵泉水顺着血管直接灌进去。冰凉的液体撞上滚烫的经络,整条胳膊瞬间发麻,紧接着肌肉像被高压电击中一样炸开,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弹射出去。
他没打算躲。
贝蒙斯坦的光弹速度太快,常规闪避等于把基地暴露在射程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变成一堵墙。
半空中,他双臂交叉护头,银发被气流扯成直线,作战服肩部纹路全亮,像烧红的铁丝网。背部先撞上光弹,冲击力直接把皮肤掀翻,碳化的布料和焦肉混在一起炸开,但他死死咬住牙,硬是把这股力往下压,砸向地面。
轰!
水泥地炸出个直径五米的坑,星玄双膝跪裂,膝盖骨差点戳穿皮肉。他一只手撑在坑边,另一只手还举着,像是刚完成一个防守姿势。身后,警备队基地的主控楼完好无损,连玻璃都没震裂。
“呼……”他喘了口气,喉咙里全是铁锈味,“这波,算我闪现挡技能吧。”
他想站起来,但右腿不听使唤。低头一看,作战服裤管已经烧没了,小腿上全是裂开的血口,像干涸的河床。他试着动了动脚趾,还好,还能动。
“别在这儿躺平啊,”他自言自语,“躺平是咸鱼的特权,我是赛亚人,得站着断气。”
他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上挪。坑边碎石被他抓得咔咔响,指节发白。就在他快站直的时候,头顶忽然暗了。
抬头一看,灵汐正飘在半空。
她抱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树布偶,星砂斗篷像被风吹起的银河,银发里的叶片微微发亮。她没说话,只是把胸前攒着的一把星辰碎屑撒了出去。
碎屑一离手,就散成无数光点,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空中划出复杂的符文。紧接着,整片夜空像是被谁按了暂停,所有光点同时下坠,像星河倒灌,砸向基地上空。
砰——
一层半透明的光膜瞬间成型,像倒扣的碗,把整个警备队基地罩了进去。光膜表面泛起涟漪,几秒后,贝蒙斯坦射来的第二发光弹撞上护罩,炸出一圈波纹,但没能穿透。
灵汐轻轻晃了晃,脚下一滑,差点从空中栽下来。她赶紧抱住小树,奶声奶气地哼了句谁也听不懂的歌谣,手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光膜又稳了。
“撑……撑得住。”她小声说,声音有点抖,“就是电费有点贵。”
星玄在底下看着,咧了咧嘴,牙龈都是红的:“你这护盾开得比我家宽带还及时。”
他想笑,结果牵动伤口,直接咳出一口血。他抹了把嘴,抬头继续盯着灵汐。
她悬在那儿,个头还没基地旗杆高,但那层光膜稳稳当当,连震都没震。贝蒙斯坦接连轰了三发光弹,全被挡下,最后干脆停了,红眼盯着护罩,像是在计算破解算法。
“行啊,小不点。”星玄低声说,“平时看你吃糖都能噎住,关键时刻倒挺能扛。”
他撑着膝盖,终于站直了。虽然腿还在抖,但至少没再跪下去。他抬头看向医疗室方向,隐约能看到窗户里有个人影坐在床上。
诸星团醒了。
那人影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窗框里。星玄没看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在看。
看星玄怎么一个人冲上去挡光弹,看灵汐怎么撑起一层连怪兽都破不了的护罩,看这场本该属于奥特战士的战斗,现在由两个“外人”顶在前面。
医疗室里,诸星团的手指死死抠进床单,指节泛白。他想站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奥特能量依旧被锁死,连最基础的光粒子都调动不了。他只能坐着,眼睁睁看着窗外那两个身影——一个浴血跪地,一个悬空撑盾。
他看见星玄抹血的动作,看见灵汐晃了一下又稳住的脚,看见护罩上被光弹炸出的波纹一圈圈扩散。
“……你们在替我守护?”
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这句话像刀刻进脑子里。
他不是没打过败仗,也不是没受过伤。但这一次不一样。他不是败给怪兽,而是被自己人关了电源。他倒下的时候,没看到支援,没看到接应,只听到一句“执行光禁协议”。
而现在,两个和地球毫无关系的外来者,一个快断腿还在往前冲,一个还是孩子形态却撑起整个基地的防线。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能撕开怪兽的装甲,能一拳打穿行星地壳,现在却连床单都快抓破。
窗外,星玄正一瘸一拐地往基地方向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拖着千斤重物。路过一盏被炸歪的路灯时,他顺手把它扶正了。
“这灯还挺结实。”他嘀咕,“就是不太亮。”
他抬头看了眼灵汐的护罩,又抬手摸了摸作战服胸口的裂口:“等这事儿完了,得找小刚报销一套新衣服。这身都快成行为艺术了。”
灵汐在空中晃了晃,小树布偶的耳朵掉了半边。她低头看了眼,没管,只是把最后一点星辰碎屑捏在手里,随时准备补盾。
“星玄。”她突然喊。
“嗯?”
“我撑不了太久。”
“明白,三十秒内解决它。”
“我说的是护罩。”
“哦。”他顿了顿,“那……撑到我倒下为止。”
她没回话,只是把小树抱得更紧了。
星玄继续往前走,走到基地大门前,扶着墙喘了口气。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灵泉空间的入口还在震,像是被什么高频信号干扰着。他没管,把怀表塞回去,抬头看向贝蒙斯坦。
那玩意儿正缓缓转向基地,红眼锁定护罩中心,吞噬口再次开始充能。
星玄活动了下肩膀,抬起手,从作战服内袋摸出最后一瓶灵能矿石饮料。标签都磨没了,瓶身还有个牙印——上次喝剩的。
他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金属味在嘴里炸开,他咧了咧嘴,把瓶子捏扁,随手一扔。
“喝完这口,感觉能再揍它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