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把那只蓝边布鞋放进怀表夹层的瞬间,时间冻结的余波刚好散尽。海浪重新拍上礁石,飞鸟继续划过天际,远处君惠的呼吸也恢复了节奏——但她的脚步停了。
她站在海边,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起伏。
“走吧。”星玄合上怀表,系统弹出的“悔恨波动”提示还在闪烁,他直接划掉,“再拖下去,服部那边就要把凶手名字写在脸上跳科目三了。”
灵汐抱着小树娃娃,赤脚踩在退潮后的湿沙上,光晕随着步伐一圈圈漾开:“你说他能猜到村长头上吗?”
“不重要。”星玄边走边调出灵泉空间的保鲜模块,“他只要能推理出‘内部高层作案’就行。剩下的,咱们负责补刀。”
他们穿过礁石群,绕过祭祀用的石台,村庄中心的茶屋已经亮起灯。隐约能听见少年侦探团的吵闹声,还有柯南用小学生嗓音一本正经地反驳什么。
“服部召集人开会了。”灵汐耳朵动了动,“他在讲纵火路线,说火是从祠堂后墙第三根梁柱开始烧的,那里通风最好,但……没人会特意去那儿点火,除非——”
“除非他知道那里藏着东西。”星玄接上,“比如,不想让人发现的骨箭。”
两人加快脚步,茶屋外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几个长老坐在最里面,脸色阴沉,村长本人倒是镇定,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服部正站在屋子中央,手比划着地形图:“关键是动机!君惠婆婆确实是最后接触祠堂的人,可她一个瘸腿老太太,怎么能在起火前十分钟从东边小屋跑到西边祠堂,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火?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她要是真想毁规矩,干嘛还要每年按时献祭骨箭?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哇哦,服部哥哥好厉害!”元太鼓掌。
“就是就是!”光彦附和,“所以真凶另有其人!”
柯南抱着手臂,眉头微皱:“推理没错,但证据呢?没有物证,光靠逻辑说服不了这些村民。”
茶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村长慢悠悠吹了口茶:“服部少爷,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村三代平安,靠的就是人鱼庇佑。你说有人故意纵火,那他图什么?图死吗?”
“图永生。”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回头。
星玄站在那儿,手里捏着一片焦黑的布料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大火里抢出来的。
“这是从焚化炉灰堆里扒出来的。”他走进来,直接把碎片放在桌上,“不属于君惠家的衣物,但沾了她母亲专用的染料——紫茎山萝根汁。”
服部眼睛一亮:“等等!你说染料?”
“对。”星玄指尖轻点碎片,“这种染料有个特性:高温下会析出结晶,形成淡紫色颗粒。你们看这里——”
他把碎片翻了个面,边缘一处微小的反光点清晰可见。
“这说明,衣服是在被烧之前就沾上了染料。而紫茎山萝根汁,三十年来只在君惠母女之间传承,外人根本拿不到。”
服部猛地一拍桌子:“所以凶手必须是——知道君惠母亲藏箭习惯、又能接触到她私人物品的人!而且还得是村里有地位、不会被轻易怀疑的!”
“哇啊!”步美捂嘴,“难道是……”
“而且。”星玄继续道,“这片布料的烧灼痕迹分两层。外层是焚烧炉的均匀碳化,内层却是不规则灼伤,说明它原本不在火场,而是事后被人偷偷塞进去灭迹的。”
“二次投放!”服部脱口而出,“凶手先在别处烧了这件衣服,再混进灰烬里,想伪造君惠纵火的证据!”
“可是……”柯南盯着星玄,“你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茶屋里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
星玄耸耸肩:“我们不是侦探,是见证者。等的是一个能把逻辑链条补全的人——你朋友做到了。”
灵汐站在他身后,悄悄抬起手,指尖一缕极淡的梦境波动扩散开来。没有画面,没有声音,但在场每个人心头都猛地一沉,仿佛有股压抑了二十年的悲愤突然压上胸口。
几个村民脸色发白,长老们下意识后退半步。
村长的手抖了一下,茶杯磕在桌上。
“还有一件事。”服部盯着村长,“根据星玄提供的染料线索,我刚刚去查了历年祭祀记录。发现有个问题——骨箭登记本上,每代只记一支。但去年暴雨冲垮地窖时,有村民说看见里面藏着三支。”
他缓缓抬头:“村长,你家地窖,现在还能进吗?”
空气凝固了。
村长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三支箭,”星玄补了一句,“其中一支的箭杆材质,和君惠母亲当年封存的最后一支完全一致。而另外两支——”
他顿了顿,从怀表里调出一段波形图投影在墙上。
“含有微量磷火成分,遇空气自燃。这才是真正的‘人鱼怒火’触发装置。真凶不是要毁掉永生,是要让永生成为杀人的借口。”
服部冷笑:“所以你烧了她,还立她为罪人,让全村人一起唾骂,好掩盖你自己偷偷囤积‘续命箭’的事实?”
“为了村子好……”村长嘴唇发颤,“没有骨箭,海啸来了怎么办?瘟疫来了怎么办?我……我只是想多撑几年……”
“你撑的是命,烧的是人。”星玄收起投影,“君惠母亲想毁掉的不是信仰,是你们用‘为了大家好’四个字,生生把活人祭成替罪羊的规矩。”
茶屋里没人说话。
灵汐悄悄收手,梦境波动消散。但她注意到,有三个村民已经悄悄往后退,脚尖对着门口。
“他们想跑。”她传音给星玄。
“让他们跑。”星玄低声回,“跑出去的人,才会把真相传出去。”
服部看着村长,拳头捏得咔咔响:“接下来,是不是该请这位‘为了村子好’的村长,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家地窖里会有第三支未登记的骨箭?还有——”
他猛地转向角落里一个低头不语的长老。
“你袖口沾的紫茎山萝粉末,还没擦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