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佐助(钟明)那看似理性冷静的外壳之下,推动他说出这番话的,却是一股更为私密、温热甚至带着些许刺痛的情感潜流。
就在他提出“召回间谍”这个概念的瞬间,他的脑海深处,不受控制地、清晰地浮现出一个特定的身影——“药师野乃宇”。那个存在于动漫记忆里,总是戴着圆框眼镜,笑容温婉纯净如窗外月光,眼神深处却藏着无法言说的疲惫与忧伤的根部女忍者。那个曾在他作为“钟明”时,于屏幕之外静静观看,为她的坚韧、她的温柔、她背负的沉重使命以及那令人心碎的结局而深深动容,甚至在内心中将其视作一抹可望而不可即的、散发着悲悯光辉的“白月光”的角色。
(内心独白,带着一丝穿越时空的怅惘)没能改变她的结局,知晓她最终的命运却无力干涉,一直是藏在我心中的一份遗憾……
这份源自另一个世界记忆的遗憾,如同细小的荆棘,深扎在他心灵的隐秘角落,平日里被理智覆盖,此刻却因这个话题而尖锐地显露出来。他清晰地记得野乃宇与药师兜那阴差阳错、最终走向悲剧的错过,记得她那无声无息、充满误解的陨落。如今,他身处这个真实的世界,拥有了干预现实、拨动命运丝线的能力。哪怕最初的动因,仅仅是为了弥补那份存在于“二次元”叙事中的“意难平”,他也不想坐视类似的悲剧,在这个有血有肉、呼吸着的世界上再度重演。
他不想再看到,那些本应被村子珍视的、温柔而坚韧的灵魂,因为过于残酷的使命、僵化的策略以及高层的博弈,最终悄无声息地凋零在异国他乡冰冷阴暗的角落里,连名字都无法被铭记。
“比如……”佐助的声音依旧维持着惊人的平稳,但他知道,说出这个名字,就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必然会在知情者心中泛起涟漪,尤其是在卡卡西和可能了解根部往事的鼬心中,“像过去‘药师野乃宇’那样能力卓越的间谍,她的牺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对村子而言都是巨大的、难以弥补的损失。”他巧妙地将其定义为“损失”,聚焦于价值,而非私情。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纲手和卡卡西,最后若有若无地掠过鼬沉静的脸庞。
“我在想,如果当时……村子能拥有像今天这样的力量优势和战略选择空间,或许就能为她,以及像她那样的人,提供一条不同的、更好的路。”
他没有把话说完,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他希望通过“召回间谍”这一符合当前战略逻辑的宏观提议,能够间接地、不着痕迹地,庇护那些此刻正游走在危险边缘、未来可能走向悲剧的、相似的灵魂。这既是对村子新生力量的合理运用与战略自信的体现,也是他内心深处,那份来自异乡的思念、遗憾与救赎愿望,在这个现实世界中一次微小而坚定的投射。他将个人的执念,编织进了村子利益的宏大叙事之中,试图以此,温柔地扳动一两个可能滑向深渊的命运齿轮。
佐助的话音刚落,办公室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纲手环抱双臂,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手臂,目光锐利地扫过桌面那块暗灰色的金属块,又仿佛穿透了它,看到了更遥远的、布满阴影的过往。
“哼……”一声意味复杂的冷哼从她唇边溢出。她猛地抬起手,却不是拍向桌子,而是重重一掌按在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桌面的文件都为之震颤。那巨大的力量显示出她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你说的没错!”纲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火影的决断,更透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野乃宇那样优秀的医疗忍者,那样忠诚的部下……她的结局,本不该如此!”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如同凝结的寒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出那个名字:
“团藏那个该死的老东西!他手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毁了多少人?!”
这一声怒骂,如同惊雷,在火影办公室里炸响,道出了在场许多人心中积压已久却未曾明言的愤慨。卡卡西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窗边的鼬,则依旧沉默,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极淡的、感同身受的阴影,仿佛想起了某些同样被黑暗吞噬的同伴。
纲手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她站直身体,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如炬,扫过卡卡西和一旁的静音,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清晰而不容置疑:
“通知情报部门,立刻以最高优先级重新评估所有长期潜伏在外的高风险间谍任务!制定名单,启动‘归巢’计划!能召回的,用最快、最安全的渠道,立刻给我召回来!”
她的手指指向桌上那块氢氧炸弹样品,语气斩钉截铁:
“对于那些因任务特殊性暂时无法撤离的,或者身处极度危险区域的成员,优先配发这种新型装备!告诉他们,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的工具,是村子给他们的护身符,是让他们活着回来的底气!必要时候,允许他们以此制造混乱,掩护自身撤离!活着,比带回任何情报都重要!”
这道命令,伴随着纲手对团藏的怒斥,如同冲破乌云的阳光,迅速通过木叶隐秘的渠道,传向了散布在各个角落、深藏于阴影之中的间谍们。
当这道不同于以往任何指令、带着前所未有关怀与力量的信息,通过特定的封印术式或秘密联络点,传递到那些长期与黑暗为伍、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原本面容的忍者手中时,所带来的冲击是难以想象的。
某个雨之国的阴暗酒馆深处,一个看似潦倒的商人,在解读完密信内容后,拿着酒杯的手难以自制地微微颤抖,他死死低着头,生怕有人看见他瞬间湿润的眼眶和几乎要控制不住的表情。他用力闭上眼,将杯中劣质的酒一饮而尽,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仿佛压下了喉头的哽咽。(欣喜若狂的内心:终于…终于可以…回家了…)
在风之国沙漠边缘的一个小镇,一个伪装成舞娘的女忍者,刚刚结束了一场周旋于目标之间的表演。回到简陋的住处,她解读了刚刚收到的情报,身体猛地僵住。随即,她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异国他乡冰冷的月光,抬起手,轻轻触摸着自己因为长期佩戴人皮面具而有些麻木的脸颊,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滴在尘土覆盖的窗台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内心呐喊:不再是孤军奋战了…村子…没有忘记我们…)
还有在雷之国云隐村外围,一个伪装成矿工、浑身布满灰尘和伪装修为伤痕的忍者,在矿洞的深处,借着微弱的灯光确认了信息。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激动和解脱感。他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下来,将脸埋入双膝之间,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宣泄着积压了无数个日夜的压力与孤独。(内心咆哮:能回去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害怕明天就会暴露身份惨死他乡!)
一种无声的狂潮,在木叶的阴影战士们心中汹涌澎湃。那不是简单的喜悦,而是绝处逢生的战栗,是漫长寒冬后窥见春光的泣不成声,是背负的千斤重担被承诺卸下的虚脱与狂喜。他们依旧在阴影中,但一道坚实而温暖的光,已经穿透了层层黑暗,照亮了他们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