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余波与旧忆
西郊之行的惊险刺激，在胖子精心烹制的一桌“压惊宴”中渐渐沉淀下来。葱烧海参软糯弹牙，清蒸东星斑鲜嫩无比，蟹粉豆腐香气扑鼻，就连最普通的清炒豆苗都碧绿脆爽。张清玄沉默地吃着，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体内的星火似乎也享受着这顿丰盛的美食，跃动得安稳而满足。
胖子看着老板和陈子轩吃得香，自己也眉开眼笑，暂时把尸傀的恐怖抛到了脑后，心里琢磨着明天是不是再去买点更好的食材，顺便……能不能找老板报销超额的部分？
“老板，你看今天这顿饭，食材可都是挑最好的买的，这成本……”胖子搓着手，试探着开口。
张清玄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推了推墨镜：“这顿饭，抵你未来三个月的零花钱。”
胖子：“……”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内心哀嚎：‘我就知道！资本家本性难移！’
陈子轩在一旁憋笑，赶紧低头扒饭。
饭后，林瑶和陈静薇几乎前后脚来到了扎纸店。两人显然都听说了西郊的事情，脸上带着担忧。
林瑶依旧是便装，但神色间带着一丝疲惫，似乎一直在为协调后续事宜奔波。“清玄，西郊那边，异管局已经联合其他部门完全封锁了，正在做进一步清理和探测。那个车间里的阵法核心被破坏了，但能量残留很诡异，像是在我们离开后被人紧急处理过。”她顿了顿，看向张清玄，“另外，关于那个‘玄冥’……上面非常重视，已经开始调阅所有相关档案。”
陈静薇则是一身优雅的米白色针织长裙，外搭浅咖色风衣，显得温婉而知性。她带来了一个精致的保温壶。“张先生，听说你们受了惊吓，这是家里炖的安神汤，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她将保温壶放在柜台，目光扫过店内，看到胖子正在厨房洗碗，陈子轩在整理符纸，眼神柔和，但看到一旁的林瑶时，那柔和又迅速被得体的淡然所取代。
“有劳陈小姐费心。”张清玄语气平淡，目光习惯性地评估了一下两位女士。林瑶，八分，便装勾勒出修长身形，气质干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陈静薇，八点五分，温婉装扮更显身材曲线，气质高雅，可惜笑容依旧标准。他如同欣赏两幅风格不同的名画，客观冷静。
林瑶似乎感觉到了陈静薇那无声的“较劲”，微微挺直了脊背，对张清玄道：“关于玄冥，如果你想起任何可能与他相关的细节，无论多琐碎，都可能对我们有帮助。”
玄冥……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张清玄心中荡开一圈复杂的涟漪。他沉默了片刻，店内只剩下胖子洗碗的水声和窗外隐约的市井喧闹。
“他是我师兄。”张清玄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曾经的茅山天才，最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的人。”
林瑶和陈静薇都屏住了呼吸，连胖子和陈子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了耳朵。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老板主动提及过去，提及茅山。
“他痴迷力量，认为人性是修行的阻碍，道法应该追求绝对的‘纯粹’和‘秩序’。”张清玄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暗中研究禁术，走上了‘人修鬼’的邪路。事发后，他构陷于我，说我偷学禁术，玷污……师妹。”
他顿了顿，墨镜后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座云雾缭绕的山门，以及那些冷漠或失望的脸。
“师父……玉衡真人，为了茅山声誉，为了所谓的大局，选择牺牲我，废我修为，逐我下山。”他的声音依旧没有波澜，但胖子和陈子轩却能感觉到一股深沉的、被压抑的凉意。
“那……那茅山后来就没有清理门户吗？”陈子轩忍不住问道。
张清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清理门户？玄冥天赋极高，心思缜密，他既然敢走这条路，岂会没有后手？他被逐出茅山后不久，就彻底失去了踪迹。茅山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人认为他终究是茅山弟子，罪不至死；有人忌惮他掌握的力量和可能留下的后手；更有人……或许暗中认同他的理念，觉得他走的才是‘正道’。加上我当时已是个‘废人’，被逐出门墙，谁还会为了一个弃徒，去大动干戈地追杀一个已经消失的天才师兄？”
他的话语揭示了名门大派光鲜下的龌龊与无奈。利益权衡，派系斗争，明哲保身……有时候，人心里的鬼，比山下的鬼更难对付。
“所以，他就这样逍遥法外，直到现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林瑶眉头紧锁，对这种处理方式感到愤慨。
“他隐忍多年，如今卷土重来，所图非小。西郊的‘鬼胎’恐怕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张清玄看向窗外，“他在试探，也在积累。茅山……或许不是不想管，而是现在未必能管得了了。”
店内一片沉默。胖子咂咂嘴，感觉听到了了不得的秘辛，同时对老板的过去更多了几分同情。陈静薇看向张清玄的眼神则更加复杂，带着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就在这时，张清玄的手机响了，是秦岳发来的加密信息。信息很短：“发现疑似玄冥另一处活动痕迹，在邻省清河镇，与近期多起儿童失踪案有关。速看附件。”
张清玄点开附件，里面是几份模糊的监控截图和案件简报。截图上一个穿着黑袍的模糊身影，出现在清河镇附近的山野间，其气息与西郊那道分身同源。简报则提到，清河镇近期有数名孩童在夜晚离奇失踪，现场残留微弱的阴气，当地警方毫无头绪。
儿童失踪……玄冥到底想干什么？炼制“鬼胎”需要纯净的生魂，难道……
张清玄眼神一凛，收起手机。
“有新情况？”林瑶敏锐地问道。
“嗯。”张清玄站起身，“胖子，子轩，准备一下，明天出趟远门。”
“去哪儿？”两人异口同声。
“清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