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案子的案卷真金都收到了,案卷上什么信息也没有,他不知道那帮党项人要搞什么名堂,反正没安好心。
“凌枝姑娘。”
真金走到凌枝身边,面带微笑:“我蒙古女子擅长骑射,不好商业,今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性大商,不知可否留凌枝姑娘暂住到尊胜寺内,讨教讨教?”
凌枝怔了怔,他们的布局是只要不是李整赢都可以,他们本计划的就是错过底下的小鬼走高层,没想她还没开始展现自己,真金就主要邀约了,不妨顺水推舟一把。
凌枝走过场道:“这得问问我的东家。”
真金看向陈亦安:“陈大商可否愿意?”
陈亦安问道:“不知王子会留住凌枝姑娘多久?”
“一月左右吧,就竞扑前后,向你们讨教一点生意经。”
陈亦安稀里糊涂,真金擦在他耳边小声说:“想赢的话就答应我。”
杨蛟匿名给真金放过消息,陈亦安知道,这才反应过来,默默认了。
真金朝阿古道:“带凌枝姑娘去望江亭。”
尊胜寺内有白塔和望江亭,白塔和望江亭都是后寝区的住宿小院,真金把凌枝安排在望江亭的小院。
“遵命。”阿古跑到凌枝面前,弓着身抬着手:“凌枝姑娘请。”
凌枝跟着走了,谁也没看,因为她知道,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她租房时候用的是假名,跟野利羌野利卑顶多不过一两次面,还是男儿身,野利羌野利卑今天根本没有认出她来。
野利羌野利卑就是奇怪,难道因为凌枝是个女性大商,真金就要把她留住在尊胜寺?
凌枝是陈亦安的人,陈亦安的人到了皇太子身边,难免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野利羌想着,眼睛朝杨琏真迦移去,杨琏真迦还在原位坐着,还是自顾自地把玩着酒器,同样一副哈喇子直流。
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朝着去看。
杨琏真迦侮辱的是赵宋皇帝,四大商的反应都很微妙。
真金直感觉自家的狗太过丢人现眼了,简单给四大商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散场了。
这下场内只剩下杨琏真迦一个人,他莫名其妙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收住,五官紧紧拧巴在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目狰狞得像是要吸人血一般的可怖。
——
场外,一行人出来后装模做样地唠了几句。
李整不认识陈亦安,做生意这么多年,国内的军火大商,他就算不认识也听过,着实不知陈亦安哪冒出来的。
陈亦安一顿牛逼吹,说自己家族只做国外大国的生意,如高句丽、占城等。
李整将信将疑,他的家族都是跟一些羸弱国家合作,稍微好一点的,是刚定国号为“日本”的倭国,可政府同样孱弱,他至今都没收到尾款。
现今世界上蒙古最强大,不愁款项问题,他真的很想赢。
李整走后,陈亦安说出真金擦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放出的消息起效果了,生意做到高层,也确实是在他们的规划内,可这一步太过简单容易,赵砚不得不怀疑真金的动机。
回到翁厨后,柳絮问今日情况,赵砚全部说出,都在计划演绎内,唯独失算了一环,真金把凌枝留住在了尊胜寺。
柳絮道:“真金的人品可以放心,这两年要不是他治理临安,民间早就引起暴乱了。”
蒙古刚刚占领临安的时候,民间有很多老百姓是不服的,好在忽必烈是明君,把从小就被汉化的真金从大都调过来,效果很显着。
——
野利羌通过了忽必烈的许意,从小仙林寺出来后就带着野利卑去临安府调兵,然后挨个去竞扑商的宅邸盘查。
本次竞扑杨琏真迦是负责人,最终拍板的是忽必烈,为了预防纰漏,所以他们要先搞点动静给忽必烈看。
士兵查三元楼的时候,纯儿问李整:“是谁?要查什么?”
李整说野利羌在破案,他们要配合。
“野利羌?就那个死胖子?”
“你认识?”
“有过梁子。”纯儿先跑了。
——
第二天,真金去望江亭。
昨日凌枝入住他就想来,后一想太过着急好像不对,才忍了一晚上。
走到望江亭门口,仆人给他行礼的动静,打扰到了正蹲在屋中间翻书包的凌枝。
真金挥手让所有人退下,然后走到屋子中间,站在凌枝面前,微微歪着脑袋,噙笑道:“你在做什么?”
凌枝没吭声,还蹲在地上,仰头望着他,模样是出神的。
真金忍不住再笑,肢体语言正在悄咪咪地出卖他。他把手伸到凌枝面前,要拉她起来。
凌枝看着掌中那片茧,脱口而出道:“王子您手上有茧。”
凌枝真的是脱口而出,没什么深意的。
从真金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她就有一股不知名的亲切感。
再随着真金一步步靠近她,那股亲切感便愈发浓烈,以至于她根本不在乎,眼前的男人,到底是元帝国的太子爷,还是谁谁谁谁。
真金看看自己掌心,假装大方地捏了一把。
“哦,我从小骑射,根本就是个糙人。我蒙古女性亦是如此,野蛮粗狂,哪像你们宋国女子,面容清晰,肤若凝脂,如秋风素素。”
凌枝哧哧笑了,心想元朝首任皇太子、果真是汉儒们教出来的理想仁君,温文、谦逊、恭俭,只是可惜啊,壮志未酬英年早逝。
真金见着凌枝笑,也不紧张了,手顺着朝前,拉了她一把:“起来吧。”
凌枝抱着书包站起,真金正当盛年,虽气质儒雅,却挡不住草原蒙古人的威风雄武。
不过真金的外形与打扮,却与汉人无差,想必是从小被汉化的原因。
“王子。”
“凌枝姑娘。”
“您知道乌巷吗?”
“当然知道,公住房。”
“那您去过乌巷吗?”
“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他说要去乌巷租房。”
凌枝说着仔细观察真金的反应。
她不是怀疑真金,就是真金给她的那股亲切感,想让她把这个讲出来。
真金反应不大,只是垂了下眼皮,问她:“嗯,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也不知道他去没去?”
“乌巷谁都可以去,负责人是野利羌。”
“我知道。”
话题戛然而止,谁都没打算继续,就是都无端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