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气息交织,比任何时候都随心放肆。
凌枝浑身发痒,发麻,无力。
唇舌缠绵吸倒她,动情抚摸倾倒她。
万物皆褪色,仿佛世界都荡然无存。
天荒地老只有他们两人,沦陷在一个神鬼不知的角落。
“阿枝……”
声音很飘荡,尤其掺杂在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中。
“阿枝……”
凌枝努力倾听,抬眼去看,眼前模糊,水光一片。
“别哭……”
赵砚摸上她的脸颊,她眼睫毛颤了颤,颤下一滴泪。
她在忘我中,竟是没有发觉。
而赵砚却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别哭……”
凌枝还没有搞明白,自己在这样的心醉魂迷中为何会哭泣。
细细辨别,才发现酣畅热烈的吻已经停下。
她仍是背对着一面墙壁,但背后身躯上是赵砚的手臂,稳稳地搂着她,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赵砚……”
她晕乎乎的,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又好像穿到了第三时空。
“你,不要赶我走了……”
“不赶了。”
“你,你亲了我,要负责任。”
“好,我负责任。”
“好啊……”
凌枝的面前还是有很多水光,一时间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话。
她推开一点赵砚的胸膛,一边羞羞答答,一边竭力让自己恢复神智,她追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赵砚,你不要赶我走,我跟你一起去战场,我不见得就比柳姑娘差……
还有,还有你记得吗?我曾经说过的,丞相身边有叛徒,就在朝阳县里。”
越说思路越清晰,凌枝的思绪恢复了凌厉。她视线思索着下落,手无意识地把亲吻时候弄凌乱了的衣服归位,嘴中在说:
“就是几个月前,夏日的时候,我们在回川的山谷中,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文兴。”
这个赵砚记得,当时他听了凌枝的话后,回川就给邓光荐说过文兴的事情,但之后一直没有回音。
也不知道凌枝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文兴被处理了没有?
于此,那个反反复复的问题涌上赵砚的脑海,凌枝到底是谁?
凌枝思忖着,文兴是文天祥从江西老家带出去的子弟兵,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是不可能受到处罚的,这事就跟当时的徐瑞一样。
可等文兴有所动作的时候,已是来不及的了。
还有,文天祥好不容易从船奥脱困了,怎么还是进驻朝阳了呢?怎么跟书中的内容一样呢?
既跟书中走向一样,那结局必然一样。
这可不行。
“赵砚,我们即刻动身去朝阳!”
单薄身躯蓦然激动,神情笃定凌厉,面颊却是滑着眼泪,然她全然不知。
赵砚静静地看着她,他并不相信那套算卦的说法,他就是有点心疼,不知道凌枝到底背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哀伤?
“好。”
赵砚的这个字很哑,本想说声阿枝不哭了,还有他在,转而却是捡起地上的披袍,给凌枝裹于清瘦的肩头。
——
南人志欲扶昆仑,北人气欲黄河吞。
一朝天昏风雨恶,炮火雷飞箭星落。
广东朝阳县。
陈亦安在城门口等,看到柳絮,立即飞奔上前,哽咽地道:“你没事就好。”
柳絮噙着满汪的泪说:“将军,蒙古在临安的人都换了,之前的事情,结束了。”
临安的所有已成过去,翻篇了。
柳絮把陈亦安拉向凌枝:“她有事跟你说。”
凌枝很认真道:“陈将军,船奥脱困过后,为什么你们偏是来了朝阳呢?”
按照历史进度,文天祥是从船奥到朝阳,再到被俘,所以朝阳是个很关键的点。
他们那么努力,可文天祥还是走到了历史的进度中来。
凌枝担心又想不通,她上次在临安,给陈亦安报的信息里面,分明半个字没有提及朝阳。
陈亦安道:“是丞相要来的。”
“为什么?”
“你们进来看。”
陈亦安把几人带进城,城里一片和谐,看不出异样,大家都是疑惑的神情。
陈亦安解释道:“我们才来几天,这里就是一片安宁,这就是源于丞相的力量。”
凌枝问:“那之前这里是什么样子?”
“烧杀抢掠,哀声遍野。”
“为什么?”
“盗贼。”
“所以就是?”
“对,丞相为了百姓安康,所以就来打击盗贼了,我们就暂时入驻到了这里。”
“这样。”
凌枝明白了,原来文天祥是在自己脱困的同时,来杀一杀自家的蛀虫了。
这个时代有很多的吸血鬼,有很多的寄生虫,他们在国破之际,不想着怎么思国救国,专搞一些欺负百姓的破恶心事。
文天祥的名号令盗贼闻风丧胆,所以他们才来几天,这朝阳城中就是一片安宁了。
“那文兴呢?在不在这里?”凌枝继续问。
“还没会合上,不过来信说,就这两日了。”
陈亦安已从邓光荐口中知道了文兴的事,一直都对文兴拉着警报,也向文天祥提过,奈何没有实质证据,难折服人。
凌枝又问:“他没有跟你们一起吗?”
“没有,船奥脱困的时候,分开几路走的。”
“那丞相人呢?”
“我带你们去。”
陈亦安把几人带去拜见文天祥。
凌枝一边走,一边有些可惜地说:“陈将军,你之前在船奥,怎么不找机会直接把文兴给杀了呢?”
“当着丞相的面,不敢。再来当时忙着脱困,在无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自相残杀吧?后来分路走了,没有机会了。”
这倒也是。
事已至此,凌枝只能想着让文天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总不能等着别人来抓吧?
“那我们现在劝丞相离开朝阳,可以吗?”
“可是我们刚来几天,这再一走的话,盗贼又会回来。”
陈亦安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怎么也要等朝阳安宁一阵子,文天祥才会愿意走。
凌枝道:“那我们把他绑了!”
此话一出,周身几人就都是一副疑惑又震惊的神情看着她。
她以为没讲清楚,重复了一遍:“对呀,把丞相绑了呀!”
她全然没觉得有不妥,全然没发觉自己此时身上的匪气,就跟盗贼差不多。
“都看着我做什么?”
凌枝奇怪得很,莫非他们没听懂?
不应该呀,她吐字很清晰呀。
“我没说错呀,丞相现在是被他们的家乡情谊迷惑着,可我们是清醒的呀。绑了他,总比坐以待毙强吧?道理啊,该讲的时候才讲,不该讲的时候,直接上手!”
“你要绑了谁?”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上,接着一道霸气的身影走来。
凌枝恍惚一下,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进到屋子中间来了。
她看着迎面而来的,长得还挺帅的中年男人,眼睛眨巴了一下,这人谁?
陈亦安给那男人拱手道:“丞相!”
丞相?
凌枝明显愣了一下。
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文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