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拳试剑芒
陨星河,并非真正的河流,而是一片横亘于数片星域之间的、由无数破碎星辰、古老战舰残骸以及凝固的剑气法则构成的广阔带状区域。这里终年弥漫着凌厉的剑意风暴,空间脆弱,乱流丛生,是寻常修士的禁区,却是剑修梦寐以求的悟道圣地。
尚未真正踏入陨星河的范围,冥痕鲲的速度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前方虚空之中,肉眼可见无数细密如鱼鳞般的空间裂痕时隐时现,更有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切割神魂的锋锐气息弥漫,令人肌体生寒。
“好可怕的剑意……仅仅是边缘地带,便已如此。”苏璎俏脸微白,运转月华之力护住周身,依旧感觉如同赤身立于万仞冰峰之下。
林天立于鲲首,眼眸微眯,感受着那无所不在的锋锐。这剑意并非单一的属性,其中夹杂着庚金的锋锐、流水的绵长、烈焰的爆烈、厚土的沉重……仿佛有无数上古剑修在此地留下过他们的道与法,经年累月,凝聚不散,化作了这片独特的绝地。
“吼!”冥痕鲲发出低吼,额前独角幽光闪烁,将几缕试图侵袭过来的游离剑气搅碎、吞噬。它虽不修剑道,但身为归墟异种,对这等凌厉气息自有应对之法。
“直接进去。”林天下令。他需要亲身感受这片剑意之海,或许能从中窥得一丝上古剑修的道韵,进一步锤炼他的“我道”。
冥痕鲲不再犹豫,周身死气与暗金纹路大盛,化作一道坚实的护盾,承载着林天与苏璎,一头扎进了那剑气弥漫的陨星河!
甫一进入,周遭景象骤变!
不再是冰冷的星空,而是仿佛踏入了一片由剑构成的世界!放眼望去,无数或完整、或残缺、或巨大如山岳、或细小如毫毛的剑器、剑碎片,如同凝固的鱼群,悬浮在虚空之中,缓缓漂移。它们形态各异,材质万千,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寒光四射,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弱不等的剑意。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无处不在的剑意风暴!它们并非有形的攻击,而是无数种剑道意念的混合体,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冲刷而来!有的剑意堂皇正大,带着审判与裁决的意志;有的剑意诡谲阴险,专攻神魂弱点;有的剑意浩瀚如海,仿佛能包容万物;有的剑意极端纯粹,只追求极致的锋锐与速度……
在这片剑意的海洋中,寻常修士恐怕连稳住心神都难以做到,更别提前行了。
冥痕鲲发出低沉的咆哮,它的护体死气在剑意风暴的持续冲刷下剧烈波动,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行进得异常艰难。苏璎更是早已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紧守灵台,不敢有丝毫分神,那凛冽的剑意让她如同置身刀山剑海,痛苦不堪。
唯有林天,依旧负手立于鲲首,岿然不动。
那足以撕裂神魂、瓦解道基的万千剑意,在靠近他周身三尺之时,便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壁垒,纷纷滑开、绕行,无法侵入分毫。他的“我道”领域自然张开,鸿蒙之色的微光在体表流转,将一切外来的法则与意念排斥在外。这些剑意虽强,但品阶远不及古妖星的星辰意志,更无法撼动他已然蜕变的“我道”。
他并未满足于此。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再以肉眼和神识观察,而是纯粹以“我道”去感知、去解析这片剑意之海。
在他的感知中,那些漂浮的剑器、那些肆虐的剑意风暴,不再是无序的攻击,而是化作了一条条清晰无比的、代表着不同剑道理念的“法则之线”。它们彼此交织、碰撞、湮灭、又新生,构成了一片复杂而绚烂的剑道法则图谱。
“有点意思……”林天嘴角微勾。他能感觉到,这片陨星河深处,有一股更加凝聚、更加古老、仿佛万剑源流的剑意核心,那应该就是上古剑修洞府的所在。
他心念一动,并未驱使冥痕鲲强行破开剑意风暴,而是主动将自身的“我道”意志,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探出领域之外,与一股迎面袭来的、充满了毁灭与爆烈气息的烈焰剑意轻轻一触。
“嗤!”
那烈焰剑意如同被激怒的火龙,瞬间爆发出滔天凶威,沿着林天的意志触角反噬而来,灼热、毁灭的意念直冲他的内宇宙!
林天不惊反喜,内宇宙中道种微微旋转,鸿蒙光华流转,并未强行镇压,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工匠,引导着这股反噬的烈焰剑意,以其为锤,以其为火,开始锤炼自身对“毁灭”与“爆烈”法则的理解!
这是一种极其凶险的悟道方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道基受损。
但林天仗着“我道”根基深厚,以及对自身力量绝对的掌控,硬是在这剑意风暴中,开始了另类的“修炼”!
他时而引导一股庚金剑意,锤炼锋芒;时而捕捉一缕流水剑意,感悟绵长;时而硬撼一股厚重剑意,磨练坚韧……
他的“我道”,本就海纳百川,这万千剑意,在他看来,不过是磨砺道心的最好磨刀石!
随着他对各种剑意法则的解析与吸收,他周身那鸿蒙之色的领域,似乎也变得更加灵动,隐隐有各种剑意的特性一闪而逝,却又迅速被更本源的“力之法则”所统御、包容。
他就这样,一边锤炼自身,一边指引着冥痕鲲,朝着剑意最为凝聚的核心区域缓缓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天再次睁开双眼时,他们已然深入陨星河腹地。前方的剑意浓郁到了几乎化为实质,形成了一片片七彩斑斓、却又危险至极的剑意雾海。而在雾海的最深处,一座由无数古剑堆积而成的、巍峨如山的剑冢,若隐若现!
剑冢之上,插着一柄通体青灰、造型古朴、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剑。
但就是这柄剑,散发出的剑意,却仿佛是整个陨星河的源头!它并不凌厉逼人,反而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沉寂,但仔细感应,却能发现其内部蕴含着足以开天辟地、重定秩序的恐怖力量!
上古剑修洞府的入口,或许就在那剑冢之中!
然而,就在林天目光锁定那柄古朴长剑的刹那——
“嗡!”
那柄沉寂的古剑,仿佛被某种气机引动,剑身微微一颤!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分割阴阳、断灭因果的无色剑芒,自剑尖悄无声息地射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便出现在了林天眉心之前!
这一剑,快!准!狠!
其蕴含的剑道真意,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剑意,已然触及到了“道”的层面!
林天瞳孔微缩,一直负于身后的右手,终于动了。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食指与中指,朝着那道袭来的无色剑芒,轻轻一夹。
动作舒缓,仿佛拈花。
指尖之上,鸿蒙之色光华流转。
“叮——”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玉磬相击的轻响,在这剑意呼啸的陨星河深处,清晰地传开。
那道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寻常合道巅峰的无色剑芒,竟被他用两根手指,稳稳地……夹在了指间!
剑芒如同活物般在他指尖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却无法挣脱分毫。
林天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那纯粹而极致的锋锐意韵,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剑,不错。”
他淡淡点评,随即双指微微用力。
“噗。”
那道凝练无比的无色剑芒,如同被掐灭了最后一点星火,悄然溃散,化为精纯的剑道本源之气,被林天吸入体内。
他抬头,望向剑冢之巅那柄再次恢复沉寂的古剑,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看来,想进去,还得先过了你这‘守门人’这一关。”
他的拳头,缓缓握紧。
这一次,或许可以不用拳头。
就用这刚刚领悟的,属于他林天的……“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