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祭坛的空气潮湿,带着铁锈和腐烂的气味。
一个低沉湿润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
那声音像是从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带着摩擦感。
乌鸦靠坐在骸骨堆成的祭坛边。
他半边身体的生命迹象很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可他那只浑浊的独眼里,却亮着一团偏执的光。
一只筋腱外露的残臂颤巍巍的抬起,上面流着黑血。
乌鸦抓过一个不知名生物腿骨制成的通讯器。
随着一丝本源能量被注入,骨质通讯器表面,暗红色的秘文逐一亮起,缓缓蠕动。
“所有收割者……听令。”
他的声音通过特殊渠道,传遍了东海市的每一个角落。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坐标……已更新。”
“圣女……已现。”
乌鸦的残躯猛的一颤,骨头摩擦着身下的骸骨,发出“咔哒”一声。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
“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医疗中心……将她带回来。”
……
东海市异能管理局,指挥中心。
占据整面墙的巨幅城市电子地图上,光点与线条构成了城市的脉络。
代表零号医疗中心的金色坐标,正以平稳的频率闪烁。
突然。
像是无声的指令被同时触发。
地图上,一个又一个代表高阶能量反应的红色光点,在同一时间亮起。
它们凭空出现,瞬间布满了整张地图。
这些红点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地下管网深处,废弃的工业区,甚至市中心能俯瞰夜景的高级公寓里。
一位气质优雅的男子,正为他的情人倒红酒。
他手腕上的定制手表,屏幕忽然亮起一抹红光。
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在零点一秒内变得冰冷,像某种非人生物。
他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
下一刻,他的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无声的穿透了身后的防弹落地窗,融入夜色。
指挥中心内,键盘的敲击声和仪器的嗡鸣声同时停了。
所有技术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们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那块被红色光点占据的电子地图,一时间忘了呼吸。
几十个红点。
其中最暗淡的一个,也代表着一名六阶以上的超凡强者。
下一秒。
地图上所有的红点都动了。
它们没有试探,瞬间化作一道道指向明确的箭头。
这些箭头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朝着地图中心唯一的金色坐标点发起了突击。
目标,零号医疗中心。
秦晚晴站在主控台前,目光死死锁定着那股正在飞速汇聚的红点。
一股寒意从她的尾椎骨升起,像一条蛇,沿着脊柱爬上后颈,让她的四肢泛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她撑在控制台上的双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这股由几十名高阶超凡者组成的力量,足以在短时间内,摧毁一座中型城市。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却感觉吸入的空气都带着铁锈味。
秦晚晴猛的抓起手边的加密通讯器,指尖有些发凉。
她用最快的速度,接通了林风的专属频道。
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情绪,显得有些低沉和紧绷。
“他们来了。”
“是深渊教派的收割者,初步扫描,数量超过五十名。”
“我们必须立刻带着月儿转移,防线撑不住。”
……
零号医疗中心外围。
负责守卫的龙盾精锐部队,几乎在那些红点亮起的瞬间,就感应到了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的杀气。
那杀气冰冷,挤压着他们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小队队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最高战斗姿态。”
他压低的声音在小队内部频道中响起,清晰决绝。
嗡——
所有队员身上的作战服能量回路瞬间激活到最大功率,一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将他们包裹。
他们迅速背靠背,组成一个个防御圆阵,手中的武器已经解除保险,枪口对准了周围的黑暗。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城市中,一道道黑影正在楼宇的阴影间高速穿行。
有的身影直接融入建筑物的影子,像流动的墨迹,在垂直的墙壁上无声滑行。
有的则化作一团黑雾,从狭窄的排水管道中高速涌出,落地后重新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他们以精准的效率,避开了所有常规的监控探头和防御哨点,朝着同一个心脏地带直插而去。
……
指挥室里,刺耳的警报声仍在持续回响。
秦晚晴紧紧握着通讯器,等待着林风的回应。
通讯器里传来的每一秒静默,都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攥得更紧。
然而,频道那头,只有一片混杂着电流音的安静。
就在秦晚晴几乎要失控的再次开口催促时,林风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那声音里没有一丝紧张感,反而带着刚睡醒后特有的、略微沙哑的慵懒。
“转移?”
林风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仿佛在反问一件怪事。
秦晚晴愣住了。
她看着屏幕上那片已经近在咫尺的红点,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过载。
“对,立刻转移,他们马上就要……”
“不用。”
林风的声音平静的打断了她。
“让他们来。”
秦晚晴的听力在专注下变得敏锐,她听见通讯器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吸管搅动冰块后吸入液体的声音。
他……还有闲心在喝东西?
这个荒谬的念头,让秦晚晴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林风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让人安心又火大的懒散语调。
“站稳你们的岗位。”
“准备看戏就行。”
……
医疗中心,地下三层。
这里是整个防御工事外围的一处结构薄弱点。
一支三人组成的收割者小队,已经悄无声息的抵达了这面合金墙壁之外。
为首的队长,是一个身材干瘦、眼窝深陷的男人。
他伸出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
男人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一柄由腐蚀性能量构成的漆黑利刃,如同粘液,从他的掌心“生长”出来。
利刃上散发出酸臭味,仅仅是逸散的能量余波,就让周围的合金墙壁表面浮现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
他看着眼前这道厚达五米的最后屏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男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能量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