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无形的薄膜,裹着凌晨三点的急诊室。V大夫摘下口罩时,镜片上的白雾恰好映出抢救室门把手上的反光——那是第七次亮起的红灯,今晚的第七个。
“肾上腺素1mg静推,准备除颤。”他的声音在监护仪的蜂鸣声里显得格外平稳,手指在胸外按压的间隙掠过患者锁骨下的皮肤,那里还留着昨夜抢救时的淤青。护士小陈递来注射器的手微微发颤,V大夫接过时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没事,按流程来。”
这是他在市一院急诊科的第十五年。同事们只知道他姓V,没人见过他的全名。档案袋里那张泛黄的入职照上,他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老楼前,背后的梧桐树枝桠间漏下的阳光,和现在抢救室顶灯的冷光判若两个世界。
“V大夫,3床家属吵着要转院。”护士站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带着电流的杂音。V大夫刚把除颤仪的电极板放回原位,患者的心电图终于跳出规律的波动。他揉了揉眉心,白大褂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像被什么东西勒过。
3床躺着个七岁的男孩,车祸导致颅内出血。家属在走廊里的哭喊穿透了厚重的门:“我们要去上海!你们治不好他!”V大夫推开门时,孩子的母亲正抓着护士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白大褂。
“ct显示血肿没有扩大,”他把片子举到走廊的灯下,指腹点在颞叶的位置,“现在转院路上颠簸,风险比留在这儿高三倍。”男人突然冲上来要抢片子,V大夫侧身避开,手里的片子却簌簌作响。他瞥见男人手腕上的纹身,是个褪色的“勇”字。
“十年前在城郊国道,有个货车司机被卡在驾驶室里,”V大夫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走廊的声控灯暗了一半,“当时我是实习医生,跟着救护车去的。他儿子跟你家孩子差不多大,就在旁边哭。”男人的动作顿住了,V大夫继续说,“最后司机没救回来,但他一直抓着我的手,说别让孩子看。”
护士悄悄拉了拉V大夫的衣角,她知道这个故事——院里的老医生说过,V大夫当年为了救那个司机,被变形的车门夹伤了手腕,留下了那道疤。也是从那之后,他就只让别人叫他V大夫。
凌晨五点,天开始泛白。V大夫坐在护士站吃泡面,小陈突然说:“昨天药房的李姐说,你以前在国外待过?”他搅动面条的手停了停,热气模糊了镜片,“去进修过两年。”
没人知道他在国外的医院里,曾见过比急诊室更残酷的景象。炮火撕裂的夜晚,他蹲在断壁残垣间给伤员包扎,手里的纱布染透了血,像现在泡面桶里飘着的红油。那时他还叫本名,直到亲眼看见一个孩子因为延误救治停止呼吸,而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支没开封的抗生素。
“V大夫,120快到了,说是个流浪汉,意识不清。”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V大夫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站起身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桌角的台历,上面用红笔圈着一个日期,是十年前那个货车司机的忌日。
晨光从急诊室的窗户渗进来,照在他走向救护车的背影上。白大褂的后颈处,有个小小的破洞,是昨夜抢救时被家属扯的。风从破洞里钻进去,掀起衣角,像只展翅的鸟。
他想起国外的导师说过,医生的手既要握手术刀,也要握得住绝望。V大夫握紧了手里的听诊器,金属的凉意从掌心传到心脏。走廊里的电子钟跳成五点零一分,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的名字,依旧藏在消毒水的雾气里,像一个等待被解开的谜题。
(故事可根据需要继续延展,例如通过新的病例揭开V大夫更多过往,或设置他与过去相关的人物重逢等情节,深入挖掘他隐藏身份背后的故事与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