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灵鳞奉亲循孝道，丹心砺业践真淳
从师父家那充满烟火气的小院出来，汪细卫心头那份因师娘身体好转而升起的暖意尚未散去，便想起了另一位需要探望的长者：沈老爷子。
他先折返回自家院子，取了些东西去了汪家老宅。
老宅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氛围略显沉闷。
母亲钱左秀阴沉着脸不说话，弟妹崔咏梅挺着巨大的肚子坐在院中晒太阳，行动已十分不便，估计临盆就在这个月了。
钱左秀的脸色有些灰暗，眼神在看到汪细卫时，复杂地闪烁了一下。
那里面没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化解的悲伤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怼。
仿佛在无声地指责，她的弟弟钱左岸的死、没有做夜就下葬、他的补偿款等事情纠葛在一起，都在指责汪细卫没有做好。
汪细能不在家，想必是去忙活地里或别的营生了。
汪细卫心中叹了口气，放下特意留下的一块香麝獐肉，简单问候了母亲几句。
他发现，自己与父母之间，不知从何时起，隔膜渐生，能说的话越来越少。
母亲沉浸在丧弟之痛中，似乎将一部分责任归咎于他，却选择性忽略了她那两个亲侄子如今还靠他接济抚养。
“算了，毕竟是自己爹娘。”汪细卫心里默念，不再纠结于此。
他渐渐明白，与其耗费心力去求得所有人的理解和迁就，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有能力。
当风雨来时，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庇护想庇护的人，解决该解决的问题。
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默默离开了老宅，又取了一条肥厚的香麝獐后腿肉，前往沈老爷子的住处。
沈老爷子的院子总是收拾得干净利落，带着草药的清苦气息。
老人正在院中慢悠悠地翻晒着药材，见汪细卫来了，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沈爷爷，我来看您了。”
汪细卫将獐子肉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这山里打的野味，您尝尝鲜。要不，您搬去我那边住些日子？也方便有个照应。”
沈老爷子停下手中的活计，用毛巾擦了擦手，看了看那肉，又看向汪细卫，眼神温和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细卫啊，你有心了。不过我老头子一个人住惯了，清静。你那院子热闹，我去反倒不自在，也给孩子们添麻烦。”
汪细卫知道这是托词，却也理解。
老人自有其骄傲和习惯，若非至亲，多半不愿寄人篱下，去看别人家脸色过日子，哪怕主家再热情。
他不再强求，又陪着说了会儿话，问了问身体情况，交待这獐肉要及时吃便告辞离开。
接着，他去了老丈人潘家院子。
潘家的气氛倒是比之前轻松了些。
潘老栓半靠在木床上，气色比上次见时好了不少。
最令人欣喜的是，在沈老爷子持续的针灸和汤药调理下，他那原本毫无知觉的腰部以下，如今竟然能微微自主地抬腿、挪动一下！
虽然依旧吃力，动作幅度很小，但“能动”和“完全不能动”简直是天壤之别，给这个家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潘高园经常回来看看，给娘家送来些补贴和救济，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米缸粮柜也都是满的。
汪细卫留下些钱，算是给弟弟潘高园的学费和生活费，又陪着老丈人说了些宽慰的话，便起身赶往下一个目的地——老梅叔家。
路上还在思考，如果给老丈人弄点有灵气的东西过来，会不会对他恢复有帮助呢？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梅家院子，今天运气不错，老梅叔正好在家，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喝着茶。
和外甥亲热了一番，又和妹妹说了几句话后，这才和老梅叔坐到了一起。
汪细卫赶紧抓住机会，将筹款和设备入股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老梅叔，情况就是这样。设备总投入折算下来，您那十万块，大概能占15%的股份，后期有增加投入，在重新折算股份。您看怎么样？”
汪细卫说完，心里等着老梅叔的反应，毕竟这比例是他综合考虑了妹妹细月的情分，和老梅叔能在乡里帮着扛事的实际情况后定的。
老梅叔端着茶杯，沉吟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他缓缓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终于开口道：“十五个点……行，细卫，就按你说的办。”
他语气平稳，显然对这个比例是满意的。
他心里清楚，那些新设备价值不菲，市场价接近九十万，自己只出十万现金，能占到15%的股份，明显给多了。
这绝对是汪细卫看在他妹妹汪细月和自家在乡里地位的面子上，给出的优厚条件，是情分，也是尊重。
他没再多问细节，直接起身去了书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小手提箱，递给汪细卫：“钱都在这里了，你点点。”
汪细卫接过沉甸甸的箱子，入手便知数目大致不差。
他信任老梅叔的为人，也懒得当面清点，免得生分。
便直接拎在手里：“不用点了，老梅叔您办事我放心。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手续上的事情，我再跟您细说。”
“嗯，你去忙吧。”老梅叔点点头，重新端起了茶杯。
汪细卫提着装满钱的小黑箱走出老梅叔家，走在村间的土路上，不禁揉了揉眉心。
这一天天的，从师父家到自家老宅，再到沈老爷子、老丈人、老梅叔……感觉像赶场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他暗自嘀咕：“咋这么多事呢？亲戚都没走完，工地上也还没去看过……”
一种分身乏术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或许，等常掌柜离开后，事情会少一些吧？
心里盘算着，脚步却不停，直接转向了村外的砂石场。
还未走近，就听见碎石机“轰隆隆”的咆哮声。
场地上，赵大膀子赵德祝和高前缸正带着十几个村民忙得热火朝天。
有人用铁锹将河滩上捡来的小石头铲进传送带，送入碎石机入口，经过一番剧烈的撞击和研磨，另一头便吐出了规格不一的碎石和细沙。
下面有三四个人正用独轮车将机器吐出来的沙和石子接住，然后送往堆沙的地方。
汪细卫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
人工用铁锹上料，效率实在太低了，根本跟不上碎石机“吞噬”的速度，机器时开时停，严重影响了产量。
他心里暗忖：“还是太小家子气了，要是能有台铲车或者小型挖掘机，这效率能翻好几倍不止！”
不过眼下资金和条件都有限，只能先这样将就，至少有了这制砂机，能稳定地生产出建筑所需的沙子和碎石，已经是迈出了一大步。
赵德祝眼尖，看到了汪细卫，远远地喊了一声：“细卫哥！”
手下铲沙的动作却没停。高前缸也咧着嘴笑着打招呼。
汪细卫招手将两人叫到一旁稍微安静点的角落。
他先仔细询问了鲁师傅的食宿情况，听说鲁师傅也跟他们一起住在临时工棚，同吃同住。
便郑重交代道：“鲁师傅是技术核心，你们一定要招待好，生活上别亏待了。更重要的是，抓紧时间跟鲁师傅学技术，尽快把机器摸透吃透，别等师傅走了咱们就抓瞎。”
两人连连点头。
汪细卫又强调：“安全第一！干活的时候都给我打起精神，千万别出事。另外，多动动脑子，想想怎么提高效率。”
“争取在修路的工程开始之前，多囤积些沙石、条石，到时候不愁销路。”
交代完毕，汪细卫正准备离开，高前缸凑上前来，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笑嘻嘻地问：“细卫哥，那个……城里来的常掌柜，长得那么俊，气质又好，她是不是你在外边找的……那个……小老婆啊？”
汪细卫闻言，没好气地抬手就在高前缸脑门上敲了个“爆栗”。
“瞎琢磨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是正经的大掌柜，城里来的贵人，能看得上咱们这些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少胡说八道，安心跟着德祝干活是正经！要是场子出了岔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高前缸捂着脑门，嘿嘿傻笑，也不敢再贫嘴。心里想着：“细卫哥这手劲真的大，蹦得太特么疼了！”
汪细卫转向赵德祝，打开黑色手提箱，从里面取出厚厚一叠用牛皮纸带捆好的大团结，递了过去。
“德祝，之前你们垫付和经手的那些开销，不管怎么来的，先用这笔钱把账做平。”
“所有的支出收入，都必须有记录，一笔一笔清清楚楚。钱快用完了就及时来找我拿，这些都算场子的正常支出。”
赵德祝接过钱，熟练地快速清点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点头应下。
他又想起一事，问道：“细卫哥，那我之前说好入股的那一万块钱，啥时候给你送过去？”
汪细卫想了想，工地嘈杂，也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便道：“这样，等哪天下午下雨，工地没法开工，你和高前缸一起来我家。”
“咱们哥仨坐下来，好好把场子的投资账目捋一捋，到时候再细说。”
“成！”赵德祝干脆地应道。
汪细卫这才拎着剩下的钱，离开了机器轰鸣的砂石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已经都下午三四点了。
潘高园在家，正在准备着晚饭，常掌柜的在旁边帮忙，见着汪细卫提着个手提包回来，都和汪细卫打了声招呼。
汪细卫将包递给潘高园，让她去屋里存放起来，和常掌柜的说话：“你一个堂堂的金丹修士，在咱这忙乎吃食，可是委屈你了！”
常掌柜现在已经习惯了汪细卫的不做作行为，很是随性随心的性格。
“别人说倒还行，可是汪老弟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啊？我这金丹修士怎么来的，你可最是明白！”
说完话锋一转：“我估计在这待不了几天，我要回门内去一趟，汪老弟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汪细卫仔细一想，好像事情还挺多的，最紧要的还是场子上的设备问题，能弄个挖机过来，效率高出不少。
还有自己的沙石，到时候有人买了，也得送工地上去，这得一个货车来运输，也不知道老马师傅现在会不会跑这个生意。
会不会有人高价竞争他的运输车，孙老四那帮玩意真说不准，还是得有自己的车和司机。
汪细卫将自己的想法和常掌柜的仔细说了说，常掌柜开口说道：“这些事我记下了，回去我就去处理这些事情，不很复杂。”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心里想法说了出来：“我回去门内肯定会问我如何结丹的，这些细节我是合盘托出，还是……”
常掌柜的知道，不管是汪细卫可以帮助修炼的人结丹，还是那处洞天福地，传出去可能就会有一番腥风血雨。
可是她内心还是希望给门内多一条出路，多培养出一些人才，才有这么一问。
汪细卫则是不知道这些事传出去的后果，但是他也不愿意自己多些麻烦。
他仔细思考了以后说道：“常掌柜，咱们算是朋友了，静娴道长于我有大恩，你们是同门，这些事可以先跟静娴道长细说一下，最终由静娴道长来决定如何处理，我自然会听从静娴道长的安排。”
想到了静娴道长，就想起她说过的话，说自会来寻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静娴道长。
常掌柜见汪细卫这么说，心里有点酸溜溜的，静娴道长是门内公认的天才，什么好事都有她一份。
她也知道汪细卫不会撒谎，说有大恩，那说明他们的缘源更深，自己听汪细卫的安排就是。
静娴道长现在是门内的重要人物，自然更会为门内考虑，也会为汪细卫考虑，自己正好可以省些心。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明白了，汪老弟，那山货的事情我那边就只等你这边送货过来，我会全部接受，按照商量好的价格结算。”
汪细卫也点头，“也请常掌柜的放心，山货这边我会把握质量，设备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上上心。”
常掌柜的白了他一眼，别说给自己结丹这么大恩情，就算是静娴道长的安排，她也不敢不上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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